死对头他超甜的(32)
而顾扬的这份试卷,全对。
每一题,甚至每一步写出的步骤都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一张完美的满分卷。
如果真的非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只能说是跳步太严重,常常没写几步就直接推出了正确答案。
这些题目有原题,网络上可以查到正确答案。
考出这个分数,林峰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作弊。
林峰又一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桌上装满水的水杯震了一震,溅出几滴水来。
他指向在办公室帮忙登记成绩的同学,说:“你,帮我叫四班顾扬来办公室一趟!”
林峰发怒的样子实在太凶,那位同学到四班时,手还是抖的,没说清楚什么事,只说林峰特别生气,要顾扬过去一趟。
顾扬一进办公室,林峰就把卷子拍在他的面前:“你给我解释解释。”
顾扬看了一眼,和他估计得差不多,问道:“解释什么?”
林峰大怒:“抄谁的?你休学一年,转来前还打过架,你怎么可能考得出这分数?”
“……我的事知道这么清楚?”顾扬抬眸,看着林峰。
“作弊也不知道改改?一百五??你怎么想的?”
“为了拿回手机是不是?作弊?你把作为一个学生的脸都丢尽了!这如果是高考你就得坐牢你懂不懂!”
顾扬冷冷道,“没抄。”
见顾扬死不承认,林峰威胁:“你最好主动承认,不然我去查监控,抓到你作弊的证据,到时候会很尴尬。”
“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
“调监控或者再做一张,都行。”
顾扬把卷子放在办公桌上,沿中线对折好,声音清冷,“要是没作弊,您会道歉吗?”
林峰还在气头上,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作弊还这么拽的学生,被堵得半句话说不出口,气也顺不过来,喘了半天,形象也不顾了,怒吼:“道什么歉?道什么歉!”
顾扬发出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声音越来越远。
“什么样子?你说说,这是什么样子?”
“林主任,顺顺气,也许真的冤枉他了呢?”
“我冤枉个屁,这分数你考的出来?”
“薛白不也满分吗?”
“他的我也不信!就你们要纵容他纵成这样……”
顾扬回到教室,从包里拿了样东西,塞进口袋。
薛白问:“林峰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说完,顾扬又走了。
薛白的目光追着顾扬,总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
教学楼有一个天台,常年没人去,门锁早就坏了,不知道被哪一届的撬开丢在角落里,顾扬拉开门栓,掉下一手的铁锈。
脑海里又蹦出了那些声音。
“支持?怎么能有人支持同性恋啊,他爸妈也不太正常吧?”
“什么?瞎了?瞎了好啊,这么恶心,别看了。”
“我要是他爸妈我都觉得恶心,什么东西,还支持?谁信啊!”
谁信啊……
对啊,谁会信啊。
顾扬用力咬住下唇,一拳砸在了围在天台边缘的铁丝网上。
铁丝网常年没有被清理过,积了一层灰,被这样一砸,灰烬纷纷散落。
天台在六楼,不高,但往下看仍会觉得视野广阔。
有人悄悄溜到小卖部去买吃的,还有的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操场上跑圈,一圈接一圈的跑,不知疲倦的,最后整个人瘫在了草坪上。
头顶是灰暗的天,阴沉的云,连风都是闷的,吹过来,拂起满身阴暗。
顾扬背靠铁丝网,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不停的抽烟。
抽烟这种事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解瘾,尼古丁的味道很特别,沉进肺里,再吐出白烟,一瞬间可以麻痹所有的负面情绪。
地上已经丢了好几个烟头。
又一只烟头丢下,火星被风吹动,往前蹦出一点,明亮了一瞬,又瞬间消失。
顾扬点起一根新的烟。
烟头在风中忽明忽灭,落下几点烟灰。
这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上来了。
顾扬长长的吸了一口,低头,垂下手臂。
“抽烟不好啊,小哥哥。”
是薛白的声音。
薛白嘴上这样说着,向顾扬走来,从他的指间取下烟,却是自己也抽了一口。
烟嘴有些潮湿,沾了点顾扬的味道,薛白吐出白烟,将烟头摁在墙上,熄灭了。
抽烟灭烟的姿势很熟练,顾扬问:“你会抽烟?”
“不太会,就学来装逼。”
“……”顾扬低声道,“别抽。”
薛白一笑:“你才是,别抽了。”
临近下课,解散的比较早的班级已经走出教室,许多人等在校门口。
顾扬背过身去,五指紧紧的抓在铁网上,半晌,问道:“你来干嘛?”
薛白站在原地:“看你很久没回来,担心你呗。”
离开时薛白就觉得顾扬不大对劲,问了一圈才知道,林峰在办公室里指着顾扬的满分卷子大发雷霆。
“这里挺好,我有的时候也来,一个人发发呆,看看风景,很快就没事了。”
“不过我更喜欢高三那栋楼的天台,楼层最高,看到的东西更多,心情一好,就会觉得空气也清新了很多。”
天空中的云好像散了点,风吹过,带来少年身上的洗衣粉的香味。
“你从没说过你也是学霸。”
“但我信你,能用两三个公式就点出新思路的人,不会作弊。”
顾扬沉默良久:“你信没用。”
“有用,我信你。”薛白说,“小哥哥,我知道你有事。”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短信。”
“……”
薛白斟酌语气,一点点靠近顾扬:“江初,心理干预,这周你就要去了,你不想去,对不对?”
顾扬的手指越收越紧。
“没有感情是真的,不是玩笑。”
“不爱笑,不喜欢与人接触,不想和人讲话,让我离你远点,也是因为这个,对吗?”
“……不要说了。”顾扬的身体克制不住的在颤抖,一点一点的蹲了下来,“闭嘴。”
顾扬最惧怕,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就是这一点。
情感认知障碍,他没法和旁人正常的沟通交流,无法理解他们的感情,甚至因此开始排斥,无法和别人接触。
这很不正常。
顾扬一直都深深的明白,从他确认得了这个病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薛白没有闭嘴:“我不问你原因,也不问你别的,但是……”
“这不是病。”
“让我帮你,好不好?”
一双手从顾扬的背后环住了他。
下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校园里一下子沸腾起来,憋了一个上午的紧张和焦躁全都随着校门的打开而尽数散去。
薛白拥着顾扬,贴在他的身后,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手。
心中的某块角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在一层一层的撕开坚硬的外壳,轻轻柔柔的捧着,拥抱着,温暖着。
声音和吐息全都打在了耳畔。
然后,顾扬听见薛白问他:“小哥哥,其实你已经在接受我了,对不对?”
第二十四章
阳光躲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将流云印染出淡淡的金色。
薛白说:“去看看吧。”
去接受心理辅导,去和他聊聊,去让自己一点点好起来。
顾扬的肩胛骨,脊背和腰肌紧紧的绷着,然后,缓缓放松。
薛白注意到顾扬过快的心跳在渐渐恢复平稳,于是他又问:“好不好,小哥哥?”
温柔的,含着笑。
顾扬没有回答。
不知道又在天台呆了多长时间,校园里的人来来往往,走光得差不多了,停车棚里最后一辆自行车也离开了视线,耳边的吵闹声逐渐归于宁静。
薛白又等了一会,问道:“吃饭吗?同桌,我有点饿。”
这个点学校食堂的饭菜基本被抢光了,薛白和顾扬只好一起去校外的小饭店,点了两份套餐饭。
薛白就像是没发生过刚刚那件事的模样,一边把碗里的青椒和洋葱挑出来,一边四处扯皮。
“这家店上周我来过,就是菜里爱放糖,但味道不错。”
“……”
“我姐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好像还获奖了,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