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爱代小京(60)
代小京忙说：“哎，我刚进来，好像看到有认识的，我过去看看，打个招呼。”
陆北看他一眼，沉默几秒, 说：“早点儿回来。”
代小京点点头，跟华临也打了个招呼，起身就出去了。
代小京其实没看见认识的人，他出了包间, 找服务员问了声，去了店里抽烟区, 找地儿坐下，点了根烟, 低着头抽, 不拿烟的手无意义地抓起来又松开, 如此反复。
他还是很紧张。
“小京答应看医生了，想找个靠得住的。”陆北说。
华临惊喜道：“真的啊？那好啊，还是你厉害, 我叨叨他几年了他不当回事儿。”
“没不当回事儿。”陆北说。
华临倒是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儿，以为就是客气说说，也跟着随口道：“医生有什么靠得住靠不住的，三甲医院挑个顺眼的……”
“他以前不肯看医生，不是不当回事儿，”陆北说，“因为他遇到过靠不住的医生。”
华临一怔，惊讶地看着陆北。
代小京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好一会儿，沉沉地长叹了一口气，仍然没觉得放松多少，反而更紧张了。
他仿佛还能想起手腕被皮筋弹的感觉，特别痛。
代小京其实是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华临的，但陆北觉得这事儿也属于心理病的一部分，对医生还是别藏着掖着比较好，所以劝了他好几天，终于同意了。
陆北把代小京的遭遇说完，话音还没落，华临就愤慨地拍桌子：“卧槽，什么玩意儿！还记得叫什么吗？这什么傻逼？骗钱就算了，这不要命吗？”
华临一向在外人面前还是挺装斯文的，本来跟陆北也不熟，但这下子气得不行，想了想，赶紧灌了自己半杯水，冷静点儿，叹声气，道，“不过说起来，也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有这情况，也不奇怪。就是小京倒霉，给碰上了。你放心吧，我给他找个肯定靠谱的……我去，那也太不靠谱了吧，他妈怎么回事儿啊……”
他忍不住还是感慨一句。
陆北认真地看着他：“这件事还请你别和其他人说。”
“你特指卫星他们吧？”华临又叹气，“我肯定不会说啊，这属于病人隐私，多没职业道德才说？代小京是不是跟你说我八卦？我再八卦至于八这事儿？”
陆北笑了笑。
华临其实不太关注陆北本身，乍一看他笑，觉得哇塞好看，八卦心顿时又起来了：“代小京怎么追上你的啊？”
陆北微微挑眉，说：“我追的他。”
华临哈哈笑了两声：“他又没在这，说实话行吧？”
“实话。”陆北说。
“……”华临问，“你认真的？”
“认真的。”陆北说。
华临“哦”了一声，在心里嘀咕真是越帅的人越会骗人（不包括自己）。
代小京抽完了两根烟，手机震动了一下，陆北叫他回去吃饭，上菜了。
他站起身，一边回复一边正要出去，外面有人推门进来，和他撞了个正着。
代小京后退一步，往旁避了避，说了句“抱歉”，让人先过去。
谁知道那人走了几步，忽然停在那，回头盯着他看。
代小京本来低头在按手机，余光注意到了，抬头一看，愣了下。
对面这人他认识，一个新锐导演，年纪不大，才气不小，脾气也不小，刚出道时没背景没人脉，还得罪了大腕，快混不下去了，在饭局上偶遇代小京，把心一横，有意勾搭，一来二去的，就搞上了。
代小京给这小导演投钱找人，帮他弄了两部收视率不错的古偶出来，路给铺平了，结果人脾气也来了，非说代小京这人俗，让他这一个有追求有深度的电影导演去搞肤浅的电视剧，让代小京给他投电影。
但说实在的，代小京早就看完了他拍的那些电影，觉得他走错路了，拍电视剧比电影有前途，所以才让他拍电视剧的。
捧人归捧人，代小京到底本质是个商人，也不是个印钞票的，他不可能拿着别的投资商的钱去打水漂玩儿。
所以他就没答应这小导演弄电影。
结果小导演就生气了，说他是怕自己出息了甩他，没办法再掌控他，所以故意的，而且还私下里让圈内其他人都不给他机会。
代小京满脑袋问号，也没好意思反问：您不是因为圈内人不给您机会，所以才找上我的吗？
当时也没分手。
直到代小京听下一个来勾搭他的人说，这小导演在剧组里跟主演不清不楚的。
他杀去剧组抓奸，一时没抓到，还以为自己误信谣言，挺抱歉的，就留那儿住几天，给小情儿多拉点人脉当赔礼。
结果这小情儿天天变着法儿地催他走，没成功。
反倒是传说中和小情儿不清不楚的主演看来看去，觉得这导演不如代总更有实权，就跳过导演，想尽方法来傍代总。
然后就被导演给知道了。
小导演找主演闹，给谈崩了，大受打击，非得换掉这主演。
主演就来找代小京告状卖惨。
刚开始代小京还以为小导演是吃醋自己被主演勾搭了，笑嘻嘻安抚小导演，说自个儿又没被勾搭上，算了算了，这戏都拍一半了，再换人是个什么事儿呢？
小导演也不好直说不是为了他吃醋，本想忍着这口气算了，结果那主演见自己果然没被换，以为代总是为了自己帮的忙，对代总更上心了……
总之就是一地鸡毛，真相大白，以最后代小京被小导演打了一顿收场，说代小京绿了他。
代小京：“……”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现在这小导演也说不上“小”了，这几年在圈子里继续拍电视剧，还真挺有前途，慢慢混出头了。代小京以前在代氏时总跑电视剧圈的场子，偶尔还能遇见他，俩人都当不熟。
此时此刻，导演看着代小京，一动不动的。
代小京收回目光，打算继续装不熟，扭头就要走，却被人给抓住了手。
他无语，正要回头敷衍地打个招呼，听见这导演说：“我是导演，《xxxx》《xxxx》都是我拍的，你有兴趣拍戏吗？”
代小京：“……啊？”
导演笑着说：“不是骗子。”从兜里摸出名片夹，抽一张递给他，又看身后一起进来那人，说，“你不认识我，应该认识他吧？”
代小京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又愣了一下。
那人代小京是认识，也搞过。
就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得从那流量刚出道的时候说起……
总之开头和导演那段没什么区别，结局略有区别。
结局这流量倒也没绿他，开门见山，说自己红了，不用靠卖屁股换资源了，其实自己是钢筋直，实在受不了跟男人睡，就这么分手算了吧。
代小京向来不搞强迫和打击报复那套，被绿了都不搞，这人这么坦白，就更不会搞了，挥挥手让他走吧。
现在这人也混得不错，确实也努力，电视圈里说得上一线流量了。
这流量本来今来没多看屋里另一人，这时候听了导演的话，看过来，也愣了一下，人都坐沙发上了，下意识站了起来，走过来，刚刚那副高贵冷艳凡人离我远点儿的架势不见了，微笑着，以营业状态亲切道：“你好。”
代小京：“……啊，你好。”
他觉得这场景太莫名其妙了，他想跑，他急着回去跟陆北华临吃饭呢，但这俩人把他堵在墙上了。
“看年纪不大吧？”导演笑着问。
那流量则不说话，一直微笑着看代小京。
代小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回了句：“您看我该多大？”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的就戳中了这俩人的笑点，俩人笑了半天，导演说：“小朋友挺幽默的。”
代小京：“……”
他依稀还记得那时候这货嫌自己话多，说什么都是错的，问下部戏自己准备投多少，自己很正常问了句“你看该多少”，结果就不知怎么的戳中了这货敏感的内心，冲自己咆哮道：“你什么意思啊！这意思就是不想投了？阴阳怪气什么？不想玩了你直说行不？搞得跟我贪你钱似的！”
代小京：“……”不，意思是你想要多少，我好告诉财务做个计划表……那你不就是贪我钱吗？难道贪我人吗？真没看出来哦……
“毕业了没？”导演笑眯眯问，“就抽烟？不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