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老爱‘无中生弟’【CP完结】(59)
“鱼哥,你别往心里去。”李保保絮絮叨叨:“这年头的媒体为了流量什么都能做,我知道都是假的……”
“真的。”江瑜打断他。
“我确实当过这酒吧的工作人员,我妈病了,治疗价格不菲,那个来钱比较快。”
他的语气非常的镇定,像宣读演讲稿,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就如同这事儿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这……”李保保他舌头都打结了:“你……”
“不卖。”江瑜平静道:“我放学了去里头弹钢琴,有不少喜欢学生这一类的,就是个别客人动手动脚,你也得笑脸相迎。如果说话好听,个别客人会把钱塞到皮带里。”
“呃……”,李保保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虽然喜欢八卦,毕竟也是一路好学生好到大,还真不了解夜店酒吧什么的。
“先别挂。”江瑜垂下眸子:“和我说说话。”
李保保这才听出他声线里微妙的不对。
江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
“不挂。”李保保连忙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咋都是我鱼哥。”
江瑜嗯了一声。
他俩维持着通话,各自一言不发,李保保屡次想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在电话里留下了尖锐短促的气音。
过了片刻,江瑜居然率先:“不打扰你了,你还有实验要做吧?我先挂了。”
李保保嗯了一声。
江瑜按灭了电话。
这事儿可大可小,架不住有人存心带节奏,陆嘉言的公司与长乐不分伯仲,论起经营时间,却长久许多,利益交织盘根错节,比起圈里资源,不逊长乐半分。
江瑜往下翻看留言。
“高中吧?那个时候还是高中吧?高中就搞软色\/情啊?”
“可是,我记得他粉丝安利的时候,不是说是好学生吗?雍大的学霸啊。”
“高考作弊了呗,你混夜店还读的下去书?”
“读不下去啊,所以雍大也退学了嘛,退学了还霸个屁啊,估计就是作弊上的,然后再学术造假。”
“所以这种败类退学就进了娱乐圈?娱乐圈是垃圾桶吗?”
江瑜深吸了一口气。
手机叮咚个不停,QQ群消息疯涨,大多来自于海言龙虾的群。发言的立场不一,但没见几个江瑜眼熟的ID,只有一个熟悉的土豆披萨还在说话,这个人江瑜有印象,是他雍大的学妹,还是因为她的影响,江瑜捡起了钢琴,现在那架雅马哈还放在陆留空的客厅,在江瑜视野的里露出一个漆黑的小角。
土豆披萨:米桑娜,江湖再见~
群成员里,她的头像微微一闪,随后便退出了群聊。
江瑜则接到了海盐龙虾的私聊。
海盐龙虾:“鱼大神,你要退群吗?我把群主移交给你行吗?”
江瑜手指微微一顿。
他问:“因为这次的事吗?”
海盐龙虾带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圈子的人,更是他第一次那样直观的接受到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和喜欢。
很热烈,很饱满,很让人开心的喜欢。
“是啊,但我其实不知道该不该退啦。”
难得见鱼大神打这么多字,海盐龙虾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倾诉对象:“可是群里在吵架啊,我最讨厌吵架了。”
“而且。”她有点犹豫:“我不知道大神你为什么粉人,我是觉得江瑜特别干净,因为他不争不抢,也难得见上一次热搜嘛。但是偏偏他水平又很高,学习也好,是那种上进还乖的男孩子,这些特质都是我想有的,我就很喜欢。”
“但你也看见了,不是那么一回事嘛,而且高中混夜店这种事,和干净啊,上进啊,乖啊不搭调啊,基本上和我喜欢的人设背道而驰,可见荧幕和本人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啊。”
海盐龙虾发了一个笑的表情:“不过论起塌房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想问问大神退不退,不退我把群给你了。”
江瑜道:“给其他人吧,别给我了。”
他也发了一个笑的表情:“我也退了,再见,祝好。”
然后他按灭手机,一言不发的上了楼,进了客房,开始翻他和长乐签的那一份合同。
自从在鬼屋被吓了一下,江瑜很久没有睡过客房了,但是有清洁阿姨定期打扫,家具依旧一尘不染,他从抽屉里把合同拿出来,翻到了盖公章的那一页,陆留空漂亮的字体签在上面,清石瘦骨,异常俊秀。
江瑜微微摩梭这三个字,有点愣神,当时他和陆留空还针尖对麦芒,恨不能把合同丢入碎纸机,没想到时过境迁,居然走到了这番光景。
他照记忆翻了翻,果不其然,这份合同的第二十一条,赫然写着:若因乙方原因造成难以挽回的名誉损失,致使大众对乙方及乙方的作品产生抵触等心理,甲方有权单方面解约。
陆留空有权单方面和他解约。
江瑜事业刚刚起步,能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效益并不大,继续捧面临的压力却很大,甚至有可能因为不辨黑白,维护劣迹艺人,激怒大众带累公司的名声,回报未必抵得上收入。而且他还涉及到陆留空和Alice的赌约,这个时候放弃他,另外找一个真正清白干净没有黑料的,无疑是最明智的决定。
他垂下眸子,将合同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翻出手机,想给陆留空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手机静了音,通话记录上三十余个未接来电,一排排整整齐齐,全部都是一个名字。
——小陆同学。
江瑜鼻子一酸。
第53章 小刺猬
江瑜将手指悬在拨通按键上,半天没有按下去。
“陆留空会怎么说呢?他会怪我吗?”他吸了吸鼻子,有一点委屈,又想:“他不能怪我,在签约之前,我已经说清楚了的。”
江瑜踌躇半响,最终还是没按下去,他像是绞刑架上的犯人,明知要死,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拖到最后一刻,仿佛这样就能出现什么变数似的。
然而天不遂人意,手机屏幕突的一跳,陆大经纪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江瑜按下接听键,将听筒抵在耳朵上,话没说出口,嗓音已经哑了一片。
陆留空在电话那边问:“喂,听得到吗?喂?”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瑜才垂下眸子,从嗓子里拧出来一句:“听得到。”
陆留空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道:“在家等我吧,我马上处理好了,二十分钟以内就到家了。”
江瑜说:“嗯。”
他的回答很轻,也很乖巧,甚至出离的平静,但其实,他有一点听不清陆留空在说什么了。
这种情况江瑜很熟悉,他大学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就常常这样,他的听觉没有任何问题,但听不懂别人说什么,视觉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书上的每个字都连不成句子,就如同和整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罩子,把那些多余的信息完全屏蔽掉了,他像一个生活在套子里的人,看这世上所有的鲜活和热烈都是隔雾观花,仿若灵魂抽离,事不关己。
当时他去校医院做免费的心理辅导,医生的告诉他这是非典型的抑郁症反应,最好及早吃药干预,并建议他联系家长,休学一年,然后在离家近的大型医院接受治疗。
可是江瑜的妈妈比他疯的还严重,他又哪有什么可以接他回家的家长呢?
他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读书,于是毛玻璃越来越厚,厚到有一天他终于听不进去教授讲的任何一个字,看不懂教科书上最简单的一个公式,于是他选择了退学。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江瑜闭了闭眼,陆留空那头还在说话,他发音清晰,语调平缓,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江瑜听不懂。
他默默的出了神。
——所以陆留空在说什么呢?他那么的镇定,如同任何一个商场上纵横捭阖的棋手,他可能在冷静的谈及解约,也可能在谈及善后事宜,说不定正说起江瑜该如何配合,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江瑜说:“好,我都行。”
“……你在听吗?”陆留空一顿,蹙起了眉:“我这边已经安排完了,消息压下去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家……”
犯病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江瑜毕竟走出来很多年了,陆留空语调一提高,他立刻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