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喵呜”一声,悻悻离去。
“你也骗过我,我们扯平了。”
朝珣红着眼瞧他,他没说话,江夕迟也没说话。
然后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又湿又重的吻,朝珣略带潮湿的头发,黑乎乎一片,像水墨画里冗余的几笔被提了出来,在沙发上长成了野草。
江夕迟揪着他头发,迫着朝珣昂着头,黑色短袖被掀到最上面,膝盖被折起来,刚才被撞的疼痛如今全然不顾,朝珣喘着气,揽着他的脖子吻他,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沙发太软了,他躺在上面有些使不上力气,江夕迟逼他到角落,黑色短袖没了,薄运动裤也没有了。
江夕迟的手摸到他下面,朝珣闷哼一声,重重地喘了口气,又被江夕迟赶过来的吻封住。
沙发实在狭窄,朝珣记不清自己的腿和脚有多少次撞到茶几,也记不清有多少次险些从沙发跌落。
密密的雨打在窗台,隔着一层窗帘,恍惚之间仿佛也能嗅到那股子湿乎乎的味道,朝珣闭着眼睛享受接吻,忽然舔到了一点咸湿的液体,他睁眼一看,却是从江夕迟的脸上滑落的。
他凑过去,一点点舔掉,“你的眼睛也下雨了吗?”
……
来来回回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总之大概过去了很长时间,两人都精疲力竭,他们躺下、睡觉、做梦,分享着同一张床。
第二遍一早,朝珣被一通电话惊醒,摸到手机,模模糊糊按了接听。
“老胡…”
“你还没醒?”
“嗯。”
“麻溜快起啊,走不走啊还!”
朝珣闭着眼睛,伸出手摸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江夕迟还在,这让人愉快。他凑过去,趴在他肩颈处,悄悄蹭了蹭,颇有些眷恋的味道,轻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怎么办,不想走了。”
老胡开始骂娘, 说朝珣说话不算数,说朝珣居然敢放他鸽子。
朝珣心情好,由着他骂,后来兴许是吵到了一旁睡觉的江夕迟,江夕迟拿过他的电话,清晨的嗓音带着点困意和怒意。
老胡听见一声:“滚!”
挂了电话,朝珣看着他略带薄怒的侧脸,他偷偷在薄薄的被子底下,把胳膊搭在他身上,往他那凑了凑,江夕迟没有拒绝。他又凑过去亲了亲他,江夕迟也没有拒绝。
朝珣小心翼翼问他:“江夕迟,要是我再追你一次,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夕迟看了眼他,江夕迟没有拒绝。
—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略有删减,详见微博…
完结啦,感谢陪伴!(我能蹲一个长评吗?QAQ)原本想说的话挺多的,现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写这篇总是哭,大概是泪点太低了。我不太喜欢讲太多大道理,说一些很浅显的吧。我知道现实生活中有太多“朝珣”啦,有的没那么幸运碰到江夕迟,有的碰到了又分开了,有的坚持做不同的自己,有的渴望变得“和大家一样”,这都无可指摘,可能有撑不住的时候,那时候就想想鲁迅(瞎掰的)说的这句话,“没有你,太便宜这个世界啦。”
第48章 番外·心事
江夕迟想过无数次他们两个的重逢。
起初他想,朝珣竟敢这么久不回他消息,等开学见到他,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然而,朝珣再也没来上学。
于是他又想,这小孩儿居然玩失踪,等他去他家逮到他,他一定也要不搭理他,让他尝尝煎熬的滋味。
然而,当他去敲那扇门,隔壁邻居却说,朝珣一家都搬走了。
江夕迟觉得自己被耍了。偷偷暗恋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心翼翼不敢告白的是朝珣,一声不吭,不辞而别的也是朝珣。
像做梦一样,他们一整个家,在短短的几天内消失在这座城市。
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
朝珣打包带着他那所谓的爱远走高飞,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儿。
江夕迟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那刻的心情。
失望里面夹杂着愤怒,愤怒里面夹杂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里面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期待。
会回来的吧。
然而,他看着学校的树开了花又长叶,长出了密密匝匝的春天,然后是夏天,然后是秋天,然后是冬天。
朝珣没有回来。
那个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把那个爆料的人揪了出来,此人和他素来不合,他便在网上装成要认大哥的校园混混,把他约在了一个乌黑的巷子里。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陈宁林。
江夕迟前面十几年,从来没指望过,靠着暴力来解决问题。
但在那个窄小的、飞虫围着垃圾桶乱转,坏掉的旧自行车丢在一旁的昏暗巷子,江夕迟头顶着傍晚的彩色云霞,心中的阴霾厚厚一层,比彩霞还要厚,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打他。
重重一拳,拳头击到陈宁林脸上,扭曲的五官和脸颊上颤抖的肉,江夕迟在他那双眼里看到了惊恐和畏惧。
不是没有试图和他讲道理,在那个逼仄的图书馆卫生间,他试图告诉他,语言可以有多伤人。
但是没用。
和无理取闹之人讲理,这件事叫江夕迟每每想起来,都会骂自己一声蠢货。
陈宁林欺软怕硬,网上说的凿凿有据,骂天骂地,被人揪出来,痛打一顿,又是另一张赔笑的面具。
陈宁林从此惧他几分。
但朝珣还是没有回来。
希望一点点沉淀,从原本金光闪闪,到后面满是疲頽。一开始的愤怒、失望、难以置信,变成了一汪水一样的平静。
秋天的时候,郝兴臣悄无声息的休学了,班上无人在意,大家都有着自己的渴望和选择,无暇顾及旁人。在学校待的最后一天,郝兴臣在操场上走了一圈,看见江夕迟一个人在打篮球。
他就站在一旁看,看他投了几十个球,只进去一个。
于是他便嗤笑一声:“你打球真是越来越差了。”
话音刚落,一个球便朝着他的脑门飞来。
这球倒是很准,堪堪擦着他的脸颊过去,郝兴臣躲了躲,那球砸到了他后面的墙上,又弹出去很远。
那球滚出去很远,没有人去捡,郝兴臣笑了笑,说:“我原来以为,你和朝珣之间,如果有一个人先走,那应该是你才对。”
“我和他的事,也轮不到你来多嘴吧。”江夕迟冷冷看他一眼,表情并不愉快。
郝兴臣难得眼里没有睡意,他睁着双黑亮的眼看着他,又耸耸肩,“他走了好几个月了吧。”
江夕迟没说话。
郝兴臣说:“我其实一直想问,那么无趣的人,你怎么会喜欢他?”
江夕迟看了眼他,“那你呢?”
郝兴臣盯着他看了很久,“关我什么事?”
江夕迟冷笑了一声,“你敢说,你就没对他,有过其他的想法?”
郝兴臣“哈”了一声,像是觉得十分好笑,“我和他?你未免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还是…你不敢承认?”
郝兴臣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他顿了顿,“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江夕迟不再说话了,他坐在篮球场,看着那篮筐发呆,过了很久,他问:“为什么休学?”
郝兴臣在他旁边坐下,不答,末了躺在篮球场上,抬头看着天,淡淡地问:“你居然也会好奇这个。”
江夕迟没接话,郝兴臣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极轻:“我妈夏天死了,我也想休息一会儿。”
江夕迟过了很久,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节哀。”
郝兴臣笑了声:“没想到你也能对着我说这种话,不过啊,我没什么难过的,她那天精神很好,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东西,什么要我常去看姥姥啊,要好好学习啊,爸爸很辛苦你要体谅他啊之类的,我都答应了,然后她晚上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摘掉了氧气罩,也是,在医院里待着太受罪了,我理解她,我同样也不用晚上去医院陪床了,她这样,对她对我,都算是个解脱吧。”
江夕迟听不出他话的情绪,只觉得那瞬间,郝兴臣和他认知里的郝兴臣,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他又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海边旅馆,朝珣也是陆陆续续说了很多,现在想想,倒很像个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