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印记(82)
季鸿态度很是坚决,曲悠只得照着他说的去做。
但是季鸿一整夜都没有叫曲悠,曲悠睡到早上六点才自然醒过来。
上午曲妈妈要检查,季鸿便也没去上班,全程陪同,因为有季鸿的关系,有专人护士来接待他们去检查,过程非常快。
因为结果没那么快出来,还是让曲妈妈回去等结果,但是,医生却让季鸿单独进去谈谈,医生以为季鸿是病人的直系亲属,但是其实曲悠才是。
当医生告诉季鸿,曲妈妈很大可能是癌症时,季鸿愣了好一阵,道,“癌症?”他显然不大相信,然后又赶紧问道,“那到底严不严重,还能够治愈吗?”
医生道,“具体情况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你是院长交代了的人,我就先叫你来说一下,让你们家里有个思想准备。”
季鸿出去的时候,曲悠望着他,还对他笑了一下,道,“我妈说她今天好多了,没有犯痛,她说你昨晚上帮了一晚上的忙,还是你在陪床守夜,说麻烦你了,要请你吃顿饭……”
季鸿看曲悠因为他妈妈病痛没了而高兴,心里就越发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和曲悠说,只得勉强露出个笑容,道,“好啊,去哪里吃,我们就去吧!”
季鸿找了一家不错的馆子吃午饭,但最后还是季鸿付的账,曲妈妈要给他钱,他也没有要。
又送了曲妈妈回汪家,汪家夫妇还在担心曲妈妈出了大事,知道没事了,也就放了心,不过,他们对着季鸿有些欲言又止,估计是怕曲妈妈又突然晕倒,所以不大想雇佣她了吧,但是看在季鸿的面子上,又没有办法辞退。
季鸿估计知道他们的心思,就和汪家夫妇说了些话,先稳住了他们,然后叫了曲悠,说送他回学校去。
曲悠和母亲说了很多让她注意身体的话,然后才上了季鸿的车离开。
季鸿并没有开车送曲悠回学校去,而是带去了自己家,曲悠看到不是走的回学校的路,就问季鸿是要去哪里,季鸿道,“我又话要和你说,先回家去。”
曲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过季鸿家了,回到这里,看到这里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他的心里升起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他和季鸿之间没有任何隔阂,还是同以前一样,还在热恋期。
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愣。
季鸿给他倒了水,才坐在他的身边,对他说道,“悠悠,我有件事得告诉你,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曲悠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是什么事?”
“关于肖阿姨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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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五十三章 无力 ...
第五十三章
当季鸿隐晦地说了曲妈妈可能是得了癌症时,曲悠完全愣在了那里,他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或者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带着慌张的疑惑,喃喃重复,“癌症?”
季鸿伸手将曲悠搂到怀里,像是呵护一件易碎的宝贝,安慰他道,“悠悠,只要好好治疗,也是能够治好的。”
曲悠很是怔忪茫然,“怎么会是癌症?怎么可能是癌症?”
季鸿看曲悠这种难以置信地伤痛模样,也跟着心痛起来,轻抚他的背,“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即使是癌症也没什么,有些人到了晚期治疗后也能够多活很久的。再说,肖婶婶的说不定只是早期呢,这治好的几率很大的;而且,医生也可能一时判断错误了,不是癌症,只是一般地肠胃出了问题,肖婶婶才肚子痛……”
曲悠根本听不进季鸿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季鸿,凄怆地说道,“要是真是癌症怎么办呢?我妈她活这一辈子,就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又生这种病。”
季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这时候,什么言语似乎都是起不到真正作用的。他只得把曲悠紧紧抱到怀里,道,“别担心,总是有办法的,无论是什么病,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好不好?”
季鸿的话让曲悠觉得冰冷的世界里有了一丝温暖,他将脸埋在季鸿的肩膀里,想到母亲的脾气,痛楚又迷茫地说道,“我们家现在根本没有钱,我就怕我妈她得知自己得了重病,拒绝去治疗。”
季鸿道,“钱的问题你别乱想,无论如何我不会放着肖婶婶不管的。”
曲悠还是摇头,“我妈妈说不定不会让我找你借钱,你不知道,她脾气很硬的。”
季鸿安慰他,“到时候总有办法的,你先别事情还没发生,就把自己给愁病了。”
拿检查结果的时候,是曲悠和季鸿一起去的,医生说已经非常明显了,是肝癌晚期,听到这个结果,曲悠脸一下子刷白了,要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脚下无力差一点摔倒,季鸿在他身边才稳稳地扶住了他。
医生建议让曲妈妈再做检查,或者送去其他医院再做确诊也行,而且,要立即住院,不然病人的寿命会更短。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曲悠几乎走不动路,他整个人因为这个噩耗而虚脱了力气,好像这个世界都一下子暗下来了一样,他看着所有东西都不真实。
他脑子里开始想很多东西,从自己记事起的关于母亲的事情,以前母亲还好的时候,母亲总是在身边的时候,曲悠从来没有专门花时间去想过母亲,母亲对他的那些好他也没有特别去想过,去特别注意感受过,母亲对他的爱、关心、照顾、养育的恩情……,在以前,他从没有专门去想,因为觉得母亲永远都会在身边,而不会去想。
现在突然得知母亲得了不治之症,那些所有关于母亲的事情才一下子汹涌而来,让他明白,他的母亲是多么好的母亲,也许,他的母亲才是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他想到自己小学时候晚上突然发烧,寒冬腊月,她背着自己往医院里跑,他到现在似乎还能够感受到母亲因为跑动而带来的颠簸,母亲因为着急而满头大汗让他感受到的热度,还有寒风割在脸上带来的疼痛;他想到初中时候自己成绩考好了,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来犒劳他;他想到要读高中时,他的母亲想要他进一个比较好的班级,提着家里养的鸡和别的礼品硬是拉着他去找他后来的班主任,那时候他心里其实觉得很丢脸,现在想到这个,却无法遏制地泪流满面;他想到高中时候有段时间县里有人被杀了,他母亲担心他路上遇到危险,当他上晚自习出来看到母亲躬着身子在教室门外等他接他回家;他想到父亲去世时,他的母亲请求那些来要钱的人时讨好而哀求的脸,母亲要他好好考试时苦口婆心的样子……
母亲的每一个面目都还是那么清楚而鲜活地在他的脑海里,那些全是母亲对他的期望和爱啊,如果母爱能够用什么东西来衡量的话,曲悠想,那么,该是比他心中所有世界宇宙还要宽广还要厚重还要强大的一种存在。
曲悠不敢去告诉他母亲她的病情,也不能去告诉她。
坐在车上,他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除了母亲,别的什么也无法做想。
季鸿想安慰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停在停车场里,季鸿坐在那里,陪着默默流着眼泪的曲悠,一直到曲悠回过神来,他才扯了纸巾仔细地给曲悠擦眼泪。
曲悠看了看季鸿,完全哽咽了,发不出声音来。
季鸿给他擦好了脸,才说道,“我们先让肖阿姨到另一家医院检查试试吧,如果真是的话,就赶紧安排住院。”
曲悠含泪的双眼望着季鸿,季鸿的温柔和强大这时候才给他最强的安全感,他扑进季鸿怀里,脸埋在他的胸膛,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面对这种疾病,季鸿也是无能为力的,他将曲悠搂住,有种无力地颓丧感觉。
让曲妈妈再到另一家医院去检查的时候,曲妈妈便已经若有所感了,人们对于自己的身体,总是会有一种别人无法感觉的认知。
曲妈妈虽然想到了自己的病情,但是她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看到曲悠总是小心翼翼地待她,把一切空闲的时间都待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就很难过,而且更加确定自己恐怕是得了绝症。
第二次的检查结果出来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季鸿就建议曲悠应该打电话给他姐姐,必须把这事让她知道。
曲悠也是这样想的,给曲赋打了电话说了这事,曲悠说到曲妈妈是肝癌晚期时已经完全哽咽了,眼泪又往下掉。
曲赋听后也完全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出声,之后才道,“那要赶紧让妈住院治疗啊!”
曲悠道,“我还没有给妈说,怕给她说后病情更加恶化,但是,不给她说,怎么住院呢。季鸿哥给联系了肿瘤医院里专门治疗肝癌的医生,让妈住院,她马上就能够明白过来。”
曲赋道,“这样瞒着能瞒多久,总是要给妈说的。还是要给妈说,然后赶紧治才行啊。”
曲赋心性从来比曲悠坚定,而且能够拿主意一些。
曲悠道,“那等你过来了,然后给妈说吧!我看到妈,我说不出口。”说到这里,曲悠又哽咽了起来,曲赋知道她这个闷葫芦弟弟肯定是又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