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养成计划(53)
关老太太立刻拉住她,感慨万千的答应了一声:“哎!”
郁珍心下狂跳,虽然脸上还撑得住,心里其实已经狂喜到难以自已了。
她早就听说,关老太太在当夫人的时候,只生了关烽一个独子,所以关烽正统继承人的地位坚固无比、不可动摇。关锐、关靖卓以及一些其他兄弟姐妹,都是关父在外边跟情妇生的,有回了关家的,也有关家不承认的。
她知道关锐、关靖卓都跟关老太太十分的不合,所以她自己也没想过会得到这个未来婆婆的欢心。谁知道订婚典礼上,关老太太竟然如此给她面子,她不由得笑着向关靖卓深深看了一眼。
关靖卓却站在一边,神情不温不火,好像人站在这里,却已经神游天外了。
接下来就是郁珍一一向关家其他人打招呼。关烽跷着腿坐着,只点了点头,脸色苍白面沉如水,就像一座价值千金的、稍微动一动就要出毛病的钻石雕刻;关锐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也像面皮神经受到牵制以至于只能皮笑肉不笑一般。
关家其他人则好打发多了——关婕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说过话,也没有过表情,所以被直接忽略了;其他堂兄弟们都知道自己美没什么关系,跟关靖卓关系好的,喝两杯酒,说两句祝词;关系一般的,也就点个头过去了。
关靖卓心不在焉的被司仪拉到前台去说话,他也说不出来什么,虽然关烽之前给过他底稿,但是此时此刻站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些期待的喜庆的目光就好像一根根箭一样凌空射来,他头脑里一片空白。
关靖卓深吸了一口气,口不对心的笑了笑,说:“十分感谢大家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他在人群中迅速的逡巡了一圈,没有看到段寒之。
也没有看到卫鸿。
也许他们是提前一起走了,也许段寒之根本不想露面。
关靖卓突然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做了十年的噩梦。连环重叠,循环往复,满满的覆盖了他的一生。
“……我的话完了。”关靖卓沉默下来,半晌才加上一句:“——谢谢大家。”
他感觉到关烽严厉的一瞥,其中包含着多少警告意味,刹那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关靖卓沉默着走下前台,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突然宾客中一个人挤过来,挡住了前边的路。关靖卓抬眼一看,看清楚来人是谁,突然面色微微一变。
那人看上去也是风尘仆仆,非常狼狈,直接就凑过来俯在关靖卓耳边,轻轻的道:“段导昨天在美国出车祸了,刚刚的消息,报纸也才出来。”
关靖卓一下子整个身体感觉都没了,就像是整个人被浸到了冰水里。
“情况非常严重,已经抢救了二十四个小时,整个肝脏被刺穿了。本来好像是肝部衰弱,去美国做肝移植的,昨天据说是酒后驾驶,高速公路上翻车了。”
关靖卓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现在在哪里?”
“美国纽约圣维斯莱特医院。”
“还……”
“还在抢救期,医生说完全无法预测手术结果。”
关靖卓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声音几乎变了调:“什么时候手术结束?”
“……”来人沉默了一下,“医生说,随时有可能结束。”
也就是说随时有可能血压骤降,心脏停跳,抢救无效,手术结束。
关靖卓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把身上礼服外套一脱,转身拔腿就走。
郁珍正和一圈朋友说话,见关靖卓走过来,忙一把拉住他:“靖卓,怎么了?”
关靖卓猛地甩开她,动作之大,让郁珍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靖卓!”
“关靖卓!”关锐霍然起身,“你上哪儿去?!”
关靖卓充耳不闻,脚步不停,脸色极度的可怕,几乎都称得上是狰狞了。关锐叫他他也完全不理睬,只闷头往外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关老太太一看情况不对,立刻颤颤巍巍的吩咐手下:“还不快去拦住他!”
然而关靖卓根本没把关老太太那几个随从放在眼里,直接一把推开,拔腿就走。关老太太气得没办法,跟关烽骂道:“都怪你!这叫什么事,他要上哪去?!”
关烽正闭目养神,闻言只慢慢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皱着细细的眉,一句话也不说。
关锐也有些急了,十厘米钻光高跟鞋踩在镜面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上,几步冲上去按住关靖卓,沉声喝道:“你上哪儿去,你干什么!这婚你还结不结了?!”
关靖卓盯着她,眼神非常的可怕,关锐禁不住皱眉。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关靖卓声音沙哑的问她,“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呢是不是?”
关锐无法作答,只得去看关烽:“谁告诉他的!”
关烽一直在闭目养神,也根本没有注意,只是眉心蹙得更紧了。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在今天,有可能在他死去的这一天,我竟然在跟别人结婚……”
关靖卓是真崩溃了,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沙哑尖利、残忍而痛苦,带着血粼粼的味道,“我没法结婚。老子他妈不结了!你们谁他妈爱结谁结去吧!”
他拔腿和关锐擦肩而过,关锐根本来不及稍作阻拦。
就在这个时候,关烽缓缓抬眼盯着关靖卓,不紧不慢、平平淡淡的吩咐:“他愿意走就让他走吧。”
关靖卓一顿,转过头来。
关老太太厉声道:“阿烽!”
“他今天从我关家的大门走出去,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关烽唇角挑起一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却极端残忍、极端辛辣,“——我们家,就当从来没有过关靖卓这个人。”
第39章 抛家弃族
关靖卓背对着门,僵立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就是小茶水厅里,几个主要关家人的席位。关烽坐在最中间,离他五六步之遥,微微仰着削尖苍白的下巴,用眼梢看人,神情若笑非笑。
关老太太和关锐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刹那间都沉默了。小小一个家里人聚坐的茶水厅,竟然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远远的大门外传来宴会大厅欢笑和碰杯的声音,以及乐队欢快的小夜曲。身份高贵、打扮入时的宾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那声音就像是隔世的歌声一样,潮水一般从寂静中涌来。
仅仅是一门之隔,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凝重而僵硬的世界。
突然郁珍张了张口,声音紧绷绷的,就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靖卓,大哥……”
她求救般的眼神转向关烽。关烽非常放松的坐在真皮扶手椅里,眼睛都不抬一下,就这么冷冷的、淡淡的、带着一丝玩味般的神情,盯着关靖卓。
从这个角度望去,关烽的脸非常非常的立体,五官线条凌厉精致,几乎有种虚假般的错觉。在那样的目光一眨不眨的逼视下,很显然是非常有压力的一件事情。
关靖卓觉得自己身体被那目光扫到的地方几乎都麻木了,完全没有感觉。他从小跟关烽的感情就相当一般,只是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大哥,是这个家族说一不二的掌权人物,是自己将来要学习、要模仿、要超越的对象——这个“大哥”的定义也就仅限于此了,没有更多、更生动的记忆。
关烽是很讨厌别人跟他腻歪的,就算是关锐,也没有跟他特别亲近过,更别提身为男孩的关靖卓了。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大哥的存在——这第一次的体会不是关于兄弟深情的,也不是关于天伦之乐的,而是深深的压制、威胁、冷漠和残忍。
郁珍绝望的看着关烽,又转向关靖卓,刚要张口,突然关老太太霍然起身:“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
郁珍一惊:“伯母……”
“郁珍过来!”关老太太一把搂过她,然后一撇头,直盯着关烽,“你也说说话呀,冷着脸坐在那晾着我们娘儿俩吗!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咱们就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关烽面沉如水,却是一点波澜也没有,恍若未闻。
倒是关锐淡淡的冷笑了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杯:“妈,关烽也是在等着靖卓做出选择,怎么就成晾着您老了?这哪怕是嫁女儿呢都得等着对方上门来提亲,没有个把女儿硬往人家家里送的道理——何况咱们现在是娶媳妇儿,还不是正式的娶媳妇,是订婚宴。”
她把茶杯叮的一放,画得精细妩媚、漂亮无比的眼睛,斜斜瞥向关老太太:“订婚宴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有什么不对,还有转圜的余地——妈您说是不是?”
关老太太怒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