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69)
周瓒一改先前的强势,把用过的筷子都聚拢成一把递给沈晓星,嘴里说道:“他们在那边父慈子孝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我现在知道我妈为什么一步也不想再踏进那间房子了。”
沈晓星没有作声。整理停当之后,她和祁定上了楼,好像还打了个电话。等她再回到客厅,坐到周瓒身边时,她便问他:“阿瓒,你这次打算回来多久?”
周瓒说:“没想好,学校那边有两周的假。回来才知道挺没意思的,我明天就去订返程的机票。”
“孩子话!飞来飞去好玩是吧。你爸工作忙,自己都顾不上。你妈又没回来,不如你先住在我们家。心里痛快点了再回那边房子也不迟。我刚才跟你爸妈商量了,他们也没意见,说看你的意思。”沈晓星对周瓒说。
周瓒低头,闷声道:“也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善妈,还是你对我最好。”
沈晓星拍着周瓒的手,“傻瓜,你爸是心疼你的!”
祁善在沙发另一端沉默着吃水果,心想,这到底是谁惹不起谁?
没过多久,周启秀过来了一趟,帮周瓒拿了行李和换洗衣服,问他:“你真打算在这边叨扰你定叔他们?”
“不好吗,他们不嫌我。”周瓒淡淡道。
“谁嫌你了?”周启秀一个劲地摇头。祁定劝慰他别和孩子计较。周瓒咬牙不语,但到底没再翻出子歉的事来。
沈晓星很快为周瓒整理出客房,周瓒在祁善房里摆弄她的电脑。
“给我杯水,渴死了。”他头都不抬地说。
祁善慢悠悠地翻了页书,“
你没家,还没手脚啊!”
“你想我下去看我爸的脸色?”周瓒说。
祁善受不了他继续卖惨,这招好用也不能总用吧。她撇嘴道:“戏过了啊!你爸早走了。”
“是吗?”周瓒面不改色,他在祁善的电脑里倒腾了一阵,正打开视频软件和别人聊得欢畅。
周瓒在国外时也常邀祁善视频,祁善总推说没洗脸,或摄像头坏了,不想看他的嘴脸。不过两人电话联系没断过,周瓒的近况祁善并不陌生,几个月没见面,也没什么叙旧的心思。他手下噼里啪啦地打字,嘴也没闲着,不时对着耳麦说笑几句,似乎还并非和同一个人聊着天。看来他在“流放生涯”里没让自己闲着,祁善原本还想问问他在语言学校的学习情况,现在看他聊天的架势,该露骨的露骨,该暧昧的暧昧,胡侃调笑都没障碍,她就知道自己的cao心简直多余透了。
她趿拉着拖鞋去上洗手间回来,经过他身后,无意中瞄见视频里是个典型东欧样貌的金发妹子,鼻梁边有俏皮的雀斑。周瓒最小化窗口,回头对她笑:“这是我语言班的同学,乌克兰小妞,没事练练口语。你不知道,那边哪哪都是祖国同胞,平时生活的圈子里老外最多的地方反而是在语言班上,还有一半是小日本和韩国人。”
祁善被霸占了椅子,只能靠在c黄头,提醒道:“聊完别忘了把乱七八糟的软件给我卸掉。”
过了一会,周瓒摘了耳麦,坐到祁善附近,抽开她手上的书,凑过去说:“别看了,陪我聊会儿。说说,大学里有没有人追你呀?”
祁善把书又拿了回来,没好气道:“谁像你整天脑子里就这些事。喂,你牛仔裤几天没换了?别坐我c黄上。”
“哪来那么多事!”周瓒象征性地拍拍裤子,把椅子搬到祁善c黄边刚刚好的距离。他没忘记,出国前他俩的关系一度十分微妙,祁善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淡。好在距离模糊掉了一些问题,越洋电话里大家有事说事,倒没有听出什么异样。所以周瓒这次回来,会忍不住留心祁善对他的态度,比过去多了几分试探的意思。
祁善没有反对周瓒在她家住下,这让周瓒放心了不少,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不接我就算了,还和周子歉那么亲热,故意恶心我?”
祁善没理会他。周瓒讪讪地,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枚古董胸针,拍在她的书上,“下次鬼才专程去二手店里给你淘东西!”
“我让你去的?”祁善嘴上那么说,手却没有把东西拒之门外的意思。她把胸针举到眼前仔细地看,胸针是典型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纯银镶嵌,主石是一块淡黄色的琥珀,不见得多精细昂贵,却是她藏品里少见的东西。她喜滋滋地将它收进了c黄对面的斗柜里。
这一招周瓒屡试不慡。祁善对这些小东
西的沉迷常让他感觉好笑又奇妙,尤其是她凝视那些稀奇古怪的藏品时,眼里流露出来的专注和迷恋,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西方神话里某种爱财如命的精怪或是守护宝藏的龙。他瞧不上她这点出息,也没觉得那些小玩意有什么意思,可偏偏走到哪里都下意识地替她收罗。他知道什么样的东西祁善会喜欢,看见了不买下来自己也难受,这倒成了他的一种病。祁善斗柜里攒下的“宝贝”至少有一半是周瓒物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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