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19)
周瓒家从前和祁家毗邻而居了二十多年,前几年周启秀才以新的办公地点太远为由,搬离了那栋原本属于冯家的房子。周瓒早就自己出来住了,比起周启秀和子歉现在生活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他的家。他在祁家出没仿佛天经地义,没人刻意款待他,也没人问他为什么来,来了有饭就吃,困了就睡沙发上,留在客房过夜也是常有的事。祁善父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他们了解女儿的脾性一样。对外他若说晚上回家吃饭,多半不是去周启秀那里找不痛快,而是回了祁家。
祁善唉了一声,又上了楼,还是直接去找周瓒算账比较容易。
沈晓星目送女儿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头对丈夫发牢骚:“她有些好东西放在哪里,别说我们两个做爸妈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常常还要打电话去问阿瓒。上周阿瓒的杯子摔坏了,她还跑去又给他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反过来说我不管她,我真要是有心管起来,她可别找我哭!”
“就是!”祁定习惯性地附和妻子的英明言论。
沈晓星听他出声才想起了什么,用力抽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是死人啊?周瓒在楼上都不知道说一声?”
“我不是忘了嘛!”电视剧里婆媳斗法正酣,祁定的眼睛片刻也移不开。
“你忘了?胡扯!上星期你才跟我说孩子们大了,周瓒来那么勤,他俩又处不到一块,怕别人背后说闲话。现在你倒无所谓了?”沈晓星说得口渴,手刚又拿起茶杯,看到杯里那橙红透亮的液体,醒悟道,“这茶叶和胎菊不错啊!”
“就是!”祁定点头。
“周瓒送你的?”沈晓星斜着眼说。
“就是!”祁定说完觉得不太对,险险躲过妻子的铁掌。
广告时间,祁定摘下眼镜擦拭,正色道:“其实阿瓒也不赖,玩心是重了点,可年轻人谁不这样?以后会收敛的。只要他真心对小善好就行……”
“放屁!”沈晓星也顾不上自己高级知识分子的文雅,“你这个墙头糙,一时一个样。你这几句话是我上个月才讲过的,那时你还说怕女儿降不住他,在一起会吃苦头!”
关于小善和阿瓒的事,他们夫妻俩背地里不知讨论过多少次,所有的可能性,好话和坏话都颠来倒去无数回了,祁定哪记得那么多,只能苦着脸认错。
周瓒已经坐了起来,见祁善回来,懒洋洋地说:“反应那么激烈,怕周子歉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祁善不吭声,这在周瓒看来即是默认了。他面带嘲笑。
“他第一天认识你?一个男人真心和你好,他应该主动接受你的过去……”
“我有什么过去?说得好像我和你有过见不得人的事。”祁善不悦道。
“何必那么着急撇清关系,话都不等我说完。我们当然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要让周子歉接受你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而不是你改变自己去适应他。男女之间这种事,你还太嫩了,现在不占据主动,以你的德行,以后多半会被他欺负。”
“放心吧,除了你没人整天惦记着欺负我。”祁善坐在c黄沿,没好气地说,“谈恋爱我是没你有经验,可我至少知道两个人要相互为对方考虑。”
周瓒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她往下说。不料祁善等了一会儿,不耐烦道:“我的意思是,你该走了。以后不许招呼都不打就到我房间里躺着。”
“我真该把你的行李扔大街上,省得亲自送来还得看你的脸色。”周瓒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找女朋友的时候也没疏远你!”
祁善想都不想就说:
“那怎么能一样?”
“哪不一样,只有你们是纯洁的爱?”
“是比你纯洁一丁点。”
周瓒忽然笑了,“他对你纯洁,对别人可未必。”
在祁善疑惑的目光中,他把一张纸片扔到祁善的c黄上。祁善低头看,那似乎是一张某娱乐场所的结账单,背面潦糙地写了一行数字,是子歉的私人电话号码,沉重透纸的字迹也很熟悉。
“你的男朋友在你面前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给一个刚认识的KTV公主留电话,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谁知道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弄出来的。他给别人留电话,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周瓒发现祁善乍一听说这件事,首先不是质疑周子歉的为人,而是揣测他的居心,由此可知在她心里是怎么定位他和周子歉的人品的。他气得差点跳起来,幸而想到自己今天过来不是和她斗气到底的,这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冷冷道:“我看他们眉来眼去,事后塞了那女的一点钱,她就给了我这个。要不是怕你被人骗了,我犯得着去做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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