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2(68)
陈大龄拉完了一曲,下面鼓起掌来,要求再拉一曲。陈大龄就说下面我拉一首自己写的曲子,叫《海的女儿》,副标题是“不能言说的爱”,只是表达自己的一点感受,也希望其他人永远不需要体会这样一种爱。这番话说了,礼堂里变得鸦雀无声,不知道是大家都体会过这种爱,还是这番话本身就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陈大龄演奏的时候,杨红就像每晚从录音机里听这个曲子一样,觉得自己又轻轻地飞起来了,飞出自家的窗口,飞过月光如水的校园,飞到陈大龄的家,轻轻地落在他的窗台上。不过这一次,陈大龄没有在c黄上,她知道他飞去了她的家,他们俩在路上错过了……
进餐的时候,杨红看见陈大龄就在她旁边的一桌,陈大龄也看见了她,走上来跟她打招呼,问她拿到舞会入场券没有。听说她拿到了,就嘱咐说:“待会儿吃完饭别走了,在舞场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杨红乖乖地点点头,心里却一直在猜测陈大龄要跟她说什么。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照办,如果他要她跟周宁离婚或者要她跟他私奔,她也在所不辞。她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帮她作决定,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以后都会后悔。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思想,近乎于推卸责任,但有时候,一个决定太重大,以至于当事人宁可借助他人甚至非理性的力量来做这个决定,因为决定带来的痛苦已是难以承受,如果再加上对自己错误决定的悔恨,就必然要被压垮了。杨红甚至想过用抽签的办法来决定自己的取舍,但抽来抽去,每次都觉得应该再抽一次。
饯行宴的菜很丰盛,但杨红没有心思吃饭,只不时地看陈大龄,每次都会跟陈大龄的目光碰上,好在大家都忙着吃菜闹酒,没有人注意到。她见他那桌的人不停地敬他酒,就很担心,怕他喝醉了。吃到一半,杨红觉得陈大龄已经有点喝多了,虽然他只是两颊上染上了一层桃红,但杨红知道,喝酒不上脸的人更容易醉。再坐一会儿,杨红实在按捺不住了,就走到他那桌,说:“陈老师不能再喝了,我替他喝了吧。”
众人见一员女将横刀破阵,都来了兴趣,吆吆喝喝地说要敬陈老师的女朋友一杯,杨红也不申辩,随便他们怎么想,能在别人误会中做一回陈大龄的女朋友也是一种幸福。
一桌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敬酒。陈大龄急得直拉杨红的手,杨红对他笑笑,说:“你别担心,我先天性不醉酒。”就毫不客气地一一饮干了,饮一杯,就看陈大龄一眼,见他担心地望着她,就对他笑一笑,无声地说一句“我不会醉的”,心里却想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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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觉得自己没有醉,但走路有点飘飘的。飘啊飘的,就飘到了舞场,好像陈大龄也是飘飘地跟着她,把她安置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就飘走了。过了一会儿,陈大龄又飘了回来,端了一杯浓茶,叫她慢慢喝了解酒。他就坐在她对面,怜惜地望着她,说:“你不该走过来帮我的,我也是先天性不醉酒的。你一过来他们就不会放过你了。”
杨红目光散乱地望着陈大龄说:“其实我想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没听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杨红反问他:“你没听说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大龄深邃的眼睛盯着杨红,杨红一下觉得酒全醒了,立即住了口。舞场上响起一首轻快的圆舞曲,杨红不敢正视陈大龄的眼睛,说:“你跳舞去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陈大龄笑着说:“你不跟我跳吗?又在转什么念头?是不是觉得自己像海的女儿,配不上王子,应该让王子去找那边的那个公主跳?”
杨红被他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对自己太没信心嘛。其实你很漂亮,回头率应该是很高的,不过你可能以为男人看你是在批评你裙子不漂亮。”
陈大龄不由分说地拉起杨红,旋了两旋,就把她带到舞池中央。陈大龄的一只手轻轻地搂在杨红腰上,整个手掌只有拇指接触她的背,但杨红觉得就是那一个指头也很有力,给出的信号足以让她知道下一步是该进还是该退。而且陈大龄的手臂好像可以托起她,所以她一点不用思考,就让他带着她波动旋转。
陈大龄微笑着说:“这些天躲着我,在转什么念头?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会拉琴,应该让姓陈的找个会拉琴的,天天吹拉弹唱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