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春风恨(82)
他握住她的手,“按照惯例,男女朋友交往不都是应该见见双方父母的吗?”
叶孤容心知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便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颜景辰看着她,“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叶孤容沉默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实际上,经过聂易梵这件事,我很难再用全部的热情去爱一个人,你真的不介意吗?”
颜景辰闻言难过之极,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可是由她亲口说出来,感觉格外锥心,静默半晌才苦笑道:“你这是要让我知难而退吗?”
叶孤容几乎不敢看他,“我只是觉得对你很不公平,景辰,你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人……”
颜景辰飞快打断她,“你这样说,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了。容容,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能不能明确一下我们的关系。我希望有一天,遇到你的同事熟人,你可以大人方方地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停下来,黝黑双目看牢她,“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叶孤容的手依旧被他握着,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她心里也替他难过,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像他爱她那样的爱着他,更加觉得酸楚难当。但是,曾经八年的感情,那样笃定十足的人和事都会变卦,她还能相信什么呢?
她不是不爱他,只是爱得不够深,不够投入。聂易梵这件事已经在亲友中成为谈资,叶妈妈又是非常要强好面子的人。她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老也不争气。换言之,她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除非两人立刻结婚。可是结婚面临的问题更多,爱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绝对是两个家庭的事,颜景辰在中国的任期只有五年,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她不愿也不想离开上海——当然,现在考虑这些问题似乎为时过早了,但这些都是逃避不了的现实啊。
她大脑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刚刚有点好转的头疼似乎又加重了,忍不住伸手按住太阳穴。颜景辰看着她的表情,一颗心如坠冰窖,慢慢松开了握着的手,她感觉到了,急忙反握住他的手,“景辰——”
话刚出口,眼泪就落下来,泪光盈盈的样子,看得他立刻心软,拿起纸巾替她擦泪,却不说话。她的眼泪就更汹涌了,吸引了周遭许多异样眼光。颜景辰坐过来抱住她,万分无奈地叹息,“明明我才是受伤的那个吗,你哭什么。”
叶孤容心里也很不好意思,但泪水控制不住,不知是因为生病多日的缘故,还是因为知道有人宠着自己,便有意无意地脆弱起来。有些事情离我们一步之遥,偏偏自己就是看不到。
恋爱中的人患得患失、犹犹疑疑的,情绪全被对方左右,忽喜忽悲,往往也把自己搞糊涂了。诗人们说,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用来形容爱情倒也很贴切。
颜景辰这一文,不但没有得到她的答复,反而把她给问哭了,外人看来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换做以前,他是绝没有这份耐心的,但凡有哪个女人带些怨气,他立刻拂袖而去,何曾想过也有今日,原来命运在这里等着他呢。借用一句电影台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一夜,叶孤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却做起噩梦,直到颜景辰前来将她唤醒,才发觉全身湿透,额头鼻尖竟是汗珠。
室内幽暗,淡淡的月色透窗而入,他坐在窗前,俯身看她,一双眼睛深邃黑亮,身上的白衬衫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大概尚在工作中。叶孤容伸臂抱住他,有些虚弱的轻喘,呼吸他身上温暖的男性气息。
“做噩梦了?“
“嗯。“
他轻叹一声,“我去倒杯热水。”
叶孤容不放手,“不渴。”
颜景辰只是抱住她,在c黄上躺下来,身上的骨头一阵咯咯作响,想必是在客厅里坐得太久了。叶孤容松开手,心疼地看着他,问道:“景辰,你有没有想过,五年后,你会在哪里?”
颜景辰沉默一下,略带疲惫地说:“没想过,希望那时仍和你在一起。”
叶孤容为这个回答错愕,满身心都涌起温暖,缓解一下情绪才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一起,将来要在哪里生活呢?”
颜景辰一怔,侧头盯着她的眼,一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