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CP完结+番外】(64)
夏绯云心底有些失落,她身上穿着婚纱,但男人的关注点也并未多在她身上停留几分,他甚至给她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她淡淡回答,“邀请函定了,在这一层的书房,你先过去看,我让我妈给我看看衣服。”
穆千珩去了书房,桌上果然已经放了很厚一沓邀请函。
若不是夏绯云挑剔,这东西大概也是将就,但现在,每一封都用信封裹着,打开来看也很精致,是很梦幻的紫色,镀了金边。
上面还有些他觉得亮得刺眼的东西。
夏绯云果然还是小姑娘,就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
宋槿书一个大男人也喜欢,一个便宜戒指戴在手上都高兴好半天,他比夏绯云还容易满足,就连别人活动剩下的冰箱贴给他一个他都开心。
他合上手中的邀请函,靠住椅背阖上眼,记忆里宋槿书身着礼服回眸对他笑。
他想,真是讽刺………他居然觉得他笑得很好看。
…………
第55章
宋槿书这一天过得十分压抑。
尽管他嘴里说要心存希望,不放弃,但是陆厉行话说到那一步,他纵然想要保持乐观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白天他努力在做的就是甩开那些思绪,不去想这件事,已经到了最后,他只能听天由命,然而情绪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一直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恹恹无力一整天。
有一阵子又迷迷糊糊想,没了钱以后要怎么过,他想不出,没了Jade要怎么过他也想不出。
穆千珩回到房子是下午四点多,推门进去,一眼就瞥见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宋槿书什么时候睡那里的,身上就盖着一条薄毯,这种天气里他本来身体就会发冷,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他睡得很沉。
他弯身,视线细细扫过他的脸,他下眼睑一片青黑,估计是昨晚没睡好,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已经到了最后,其实就连做戏也没必要了,他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发丝,他在朦胧中睁眼。
手被握住,他迷糊问了句:“你回来了……”
这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穆千珩心口蓦然尖锐地痛了下,失神几秒,拉紧他的手,“嗯,我回来了。”
宋槿书意识清醒了一点,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手,他忽然弯了弯唇,“你每天来无影去无踪的……以后要是我们还在一起,你会不会一直这样保持神秘。”
穆千珩在他手背吻了下,“你觉得我们会在一起?”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宋槿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有些事情看起来是好事,但其实也未必是,看起来不是好事的最后也有可能是好事,人生就是这样,所以,如果我们最后的结果不好……”他话音变轻,“那就不好吧,可能是我不配有那样的运气。”
宋槿书的手抚上他面颊,眸底的笑透着一丝怅然,“认识你,和你在一起过,我很高兴,我不后悔。”
……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碰碰,之前的不快这就算是再次翻篇了,晚上两个人和和气气吃了饭,饭后宋槿书去洗澡,穆千珩想了想,还是把药给煎上了。
反正也煎不了几次了。
设置好定时他在厨房抽了一支烟,靠着琉璃台走神,宋槿书的身体很糟糕,现在钱也没了,可能会回到从前的状态里去,有个病痛的都没钱去看。
他其实不用再盯着他,他这个样子,折腾死自己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他确信陆厉行是已经提醒过他了,但是他还在嘴硬,说自己不后悔。
宋槿书倔起来的模样,真是跟八年前一模一样,他兀自想着,竟笑出了声。
睡前,宋槿书自然是被男人催着喝药。
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喝的多了,这一次再喝的时候竟也觉得没有那么苦了,喝完了男人照例送了一枚蜜饯到他嘴里,他就突然想起个事儿,含着蜜饯含糊不清问:“你又拿了中药……这次是多久的?”
“十天,说算是两个疗程的,”穆千珩将蜜饯的包装袋扔垃圾箱,“这药是调理性的,要坚持喝一段时间,你别偷懒,要是我……”
他顿了下,“要是我有事没回来的话,你自己煎药喝掉。”
其实他觉得宋槿书不大可能听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说了。
宋槿书则是想,这话说得挺含蓄的——
有事没回来。
他都不敢想在风投结果出来之后,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但他乖顺地点头,穆千珩打开冰箱冷藏指着里面一层,“给你囤了蜜饯,这一层都是。”
他探头看了一眼,“这么多啊。”
“你不是喜欢吃?”
他揉了下他头发,“这些能吃很久,不过也不要吃太多,会坏牙。”
顺理成章地,晚上两个人都躺到了主卧床上,宋槿书脑子里还是那一大堆的中药,蜜饯,还有阿胶糕,他主动地往男人怀里凑,“你囤那么多药和吃的什么意思?”
穆千珩被他这个动作取悦,低着头搂住他,唇在他脸颊轻轻浅浅地啄,眸底带笑,“能有什么意思?我早说过,巴结金主我很敬业。”
宋槿书闻言眼底暗了暗,有些丧气,“我还以为你是已经计划好以后这段时间留这里,药都买了……”
他本来想说,没了他谁来煎药,但是话到嘴边咽下去了。
听着就很矫情,他不缺手不缺脚的自己也能煎药,只不过很多时候是自己没有这个意识,如果不是他,他根本不会喝这些药。
戒烟戒酒改变生活习惯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要走了,其实他这条命对他自己来说也就没有那么珍贵。
男人的吻已经辗转到他唇角,他嗓音黯哑道:“你很想我留下吧。”
这语气就不是个问题,是陈述,穆千珩也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封住了他的唇。
宋槿书闭上眼,感觉到他指尖那种炙热的温度,一点一点熨在他腰腹心口,他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这一次他好像在刻意将整个过程放慢,在黑暗里注视着他,他的手和唇舌一遍又一遍留恋在他心口的纹身……
宋槿书无力思考,只是在极致的空白过后,觉得他落下在他鼻尖唇角的吻有些悲伤,暗夜里他那双眼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忧郁。
汗水让事后相拥的两具身体之间有轻微黏连的触感,但谁也没放手,这一次宋槿书难得的没很快睡过去,在一片静谧中幽幽出声问他。
“你知道我很想你留下来,那万一我的项目不顺利,无法给你赎身,你会留下来吗?”
男人没有回答,但他知道他没有睡着,他的手指还在他的腰线轻抚,只是听到他这句,动作停下来。
然而许久,他也没等到他的答案。
他也不指望等到什么答案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风凉话都已经算是破天荒,他说:“算了……当我没问,睡吧。”
……
翌日,黎景川接到宋槿书电话。
本来正和客户谈话,看到手机屏幕上宋槿书三个字的时候心口就是一抽。
这一周宋槿书的那个项目期限就要到了,他最头疼的也就要来了,宋槿书将会到风投中心来,他将要亲自将数据拿给宋槿书看,告诉宋槿书那一千三百万已经打水漂。
他就没赚过这样的昧心钱,来得虽然容易,但是良心上是一道坎,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大大小小谎言也不知道说过多少,但是宋槿书真的是个特例。
黎景川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宋槿书和穆千珩到底是怎么回事,俩人明显是认识的,穆千珩对宋槿书也很明显和对别人不一样,但穆千珩就是铁了心要骗得宋槿书一穷二白。
和客户道过歉,最后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接了宋槿书打来的第四个电话。
可能是因为心虚,心跳都快了,“宋先生。”
那边男音清冷,淡淡的:“黎景川,我想问你一句实话。”
黎景川一愣,刚坐到椅子上没来得及靠住椅背,脊背又直了。
“在我去你们风投中心咨询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告诉你们,我去的话就要往最高层报备。”
黎景川攥着手机的掌心出了汗。
“……你最好是说句话,不然我会以为信号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这冷静反倒让黎景川更觉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