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CP完结+番外】(56)
一条薄毯落下来,男人也在旁边坐下,他用薄毯裹紧他身体,手握住他还在微微发抖的手,黑夜的静谧让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你梦见什么?”
他唇哆嗦,好半天,他抖着手抽了口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万一我没钱了怎么办?”
他也并不看他,“万一我没钱给你赎身怎么办?”手又从他掌心里挣脱开来,覆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过穷日子,我也不想过这种日子……我怎么办?”
他语无伦次,说的话有些混乱,穆千珩眉心蹙得更紧,手在他背上轻轻抚,“好了好了,就是个梦,不要想太多。”
宋槿书慢慢抬头看向他。
黑夜里,他的面容惨白,眸底隐隐有水光,他问:“你为什么都不担心的?”
穆千珩一怔。
“你为什么从来不担心我的项目出问题,你不担心我无法给你赎身吗?”
穆千珩默了默,“我早说过我不抱太大希望,随缘。”
他说:“可是我的钱投进去了啊,我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如果我不能给你赎身,意味着我的钱都没了,你知道吗。”
几乎是在顷刻,男人身上的气息变冷,他手从他背上移开,话音淡漠无谓,“怎么,后悔了?”
他浑身发冷,手指间烟灰蓄积很长一截,最后不堪重负地落下去,洒在沙发上,他也没动。
是啊,他的钱赔了,也只是他的事情,他不过是一个金主,他没了钱,他再换个金主就是。
男音又凉薄地响起:“当初也不是我要你帮忙赎身,现在看你这样,是不是到时候真赔了,还要赖上我不成?”
他语气里的厌恶和鄙夷不加掩饰,纵然平日里有再多温情假象,也总有像这样的时刻,这段关系里的铜臭狰狞而明晰地凸显出来,宋槿书身体僵硬,脑子无法思考。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无论对错,”穆千珩盯着他,“现在知道后悔了,你做错了的选择能因为你后悔就不存在吗?”
穆千珩站起身,“没人逼你,路是你自己选的。”
这句话刀子一样犀利,刺得他心口鲜血淋漓的痛,他的唇张张合合,却没能发出声音。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不是的,他是被逼的。
他们逼他了,整个世界都逼他了。
第48章
这句话刀子一样犀利,刺得宋槿书心口鲜血淋漓的痛,他的唇张张合合,却没能发出声音。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不是的,他是被逼的。
他们逼他了,整个世界都逼他了。
穆千珩转身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停下。
夜里很冷,宋槿书身体不好,继续呆在这里注定还会受凉,他折回去俯身抽掉他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然后伸手去抱他。
“你睡主卧,我去次卧。”
他呆呆愣愣的,没反应,也不反抗,被他带回卧室放床上,他将被子给他盖好,“别的不要想,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好好休息。”
宋槿书像个木头人,最终也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
翌日早,穆千珩还是很早起来将冰箱里的药热了,叫宋槿书起床。
两人吃过早饭,看着宋槿书将药喝完,他说:“你说的话我想过了。”
宋槿书在对面抬眸看他。
穆千珩不动声色打量他的脸。
这几天时间他憔悴得厉害,起初他以为是胃痛导致的,可现在他觉得没钱的恐慌可能也是很大一部分。
穆千珩靠住椅背,睨着他,“按照你之前算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周,你对我不满意,剩下的钱我退给你。”
余下的钱其实没多少,他觉得也差不多了,他早就不该再留在这里,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也好。
现在走,一切还在他掌握之中,黎景川说的失控不存在,他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宋槿书呆了几秒,他最近的反应变得有些慢,他低下头,又过一阵才开口,“不用。”
穆千珩皱眉,刚要说话,宋槿书已经抬头,扯着唇角笑。
“可能是因为项目期限快到了,我神经有些紧张,所以失控……说不定我会顺利拿到三千万呢,那样就可以给你赎身了。”他的笑容苍白虚弱,眼底却浮动着微光,“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穆千珩握着杯柄的手无意识紧了紧,他的笑容让他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他觉得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现在不走还留着做什么呢。
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宋槿书现在这样,知道结果是一定会崩溃的,他找不到留下来的意义,也不能再留下来,夏绯云今天就回来了,穆家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宋槿书微微低头,手探过去,在桌上拉住他的手,“你说过的……我为你赎身,你就是我的。”
穆千珩垂眸,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宋槿书的手修长白皙,再抬头看,他眼眸中那一点勉强可以称之为希望的东西似乎都是病态的,他又说:“昨晚是我失态,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偶尔会做噩梦,这几天我们分开睡吧,对你也好。”
穆千珩拧眉沉默许久,也没思忖出要说什么。
宋槿书身上的那种病态气息是有感染力的,令他失去思考能力,这种压抑的感觉直到他离开房子去了公司的路上也未曾消散。
只要安静下来,只要闭上眼,耳边好像都是宋槿书的声音,他苍白的脸,他身上绝望的气息,和17岁那个他不同,那时候虽然他总是很冷漠也不合群,但并不会给人这种病态的感觉。
因为要去接夏绯云,早上的工作紧锣密鼓,苏荷敲门进入办公室要审核过后的文件,才发现穆千珩工作效率异乎寻常的低下。
平日里他都是一目十行审核,她以为这个时候该处理的文件早就处理完了,不料穆千珩才看了不到一半,她迟疑一下,“穆总,要去机场现在必须走了,再拖恐怕……”
穆千珩合上了眼前的文件,“带到车上再看吧。”
……
宋槿书去了一趟商场找肖麒和聂荀。
三个人一起在商场的小吃城吃饭,宋槿书趁着这个机会和聂荀道歉。
“对不起啊,连累你,店长后来没有怪罪你吧?”
聂荀臭着一张脸,“你还知道对不住我!”
肖麒刚端着餐盘过来,还没搞清楚情况,问宋槿书,“你到底怎么突然不干了,你还没和我说呢。”
聂荀翻白眼,“他呀,和一个姑娘在广场打起来,最后被广场保安闹到店里来,然后被开了。”
肖麒瞪大眼,“什么情况,你?打女人?”
宋槿书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肖麒也不好糊弄,他没办法地坦白,“就是遇到个以前很讨厌的人,没控制住。”
肖麒:“……”
他手腕被肖麒抓起,肖麒来回打量几番,“不过就你这身板,还打人?挨打差不多吧。”
聂荀说:“肖麒你这就错了,那天你没见宋槿书的样儿,跟个女泼妇似的,真是让我开眼了。”
肖麒意味深长打量宋槿书一眼,放开他的手,又看看对面吃饭的聂荀,将心中疑问按捺住,问宋槿书,“那是不打算工作了?”
“不是,”他迟疑一下,还是说:“我打算过几天再说,肖麒,你卖酒那边情况怎么样?”
“你还想卖酒?”
聂荀闻言插话了,“肖麒是为了养孩子迫不得已去跑酒场卖酒,你难道要为了养男人?”
宋槿书皱了皱眉,“我也没说一定要去,就先问问。”
肖麒叹口气,“还在拓展渠道的阶段,万事开头难,我自己都焦头烂额,你可千万别来,再说……”
肖麒顿了顿,“这种工作,说到底还是要喝酒,你的身体是做不了的,你就放弃吧。”
宋槿书面色晦暗,没再说话。
午饭结束之后肖麒特意趁着午休剩下的时间拉着宋槿书在广场的绿化带椅子上坐了会儿,将自己忍了好久的问题问出口,“你打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槿书不太想说,“我刚刚不都说了吗?”
“别啊,说清楚,聂荀好歹还看了个热闹,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姑娘谁啊,你为什么讨厌她?”
肖麒一副很八卦的样儿,宋槿书十分无奈。
“就一个高中同学,讨厌还需要理由吗,就是看她不顺眼,她上高中的时候是个小太妹,总爱欺负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