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学[娱乐圈](142)

葛乔得意一笑:“怎么样?现在再听一遍,是什么感觉?”

孔庆山开玩笑道:“嗯,果然还是上当受骗的感觉……”

窗外,天黑的越来越晚,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紫红色的晚霞就挂在天边,淡红色的太阳余光绞着蓝黑色的夜幕,这奇异的色彩晕开了过往行人的轮廓,失去温度的空气沉淀了忙碌一天的纷飞浮尘,今日的帷幕落下,万物都该休息了,都该回家了。

餐厅里的饭桌前,这三个人的画面无比和谐,仿佛互相都是老友,深谙彼此的秉性,便也懂得如何顺着气氛迎合彼此。他们聊着只有懂的人才会懂的共同话题,在他们之中,一个人很开心,一个人在迁就,一个人只是顺从。

*

吃完饭时,钟名粲去前台结账,孔庆山和葛乔正坐在座位上聊天。

“葛乔哥,你听钟老师给我的那首歌了吗?”

“听过了,怎么了?”

孔庆山问:“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非常不错。”葛乔望向他,“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我也很喜欢,”孔庆山笑着,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首歌的作词人会是我。”

带着隐隐的骄傲与炫耀。

葛乔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顶,说:“这首歌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光是作词人,还有演唱者呢。”

“还会有一首我的自作曲。”

“喔唷!这么棒!”

“你说,我作了词,还作了曲,等以后这张专辑发行了,人们听见这几首歌的旋律,会不会一下子就记起我的名字?”

“当然会啊,这以后就是你的solo代表作嘛!”

孔庆山笑着,缓缓吐一口气,像是内心终于安定下来,他轻声嗫嚅着,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那就够了,足够了……”

*

*

*

钟名粲为孔庆山放的“激发灵感”的曲子——

第一首:肖邦的《Mazurka No.43 \"Notre temps\" OP. 67-2》,是《玛祖卡舞曲》,编号67.2。

第二首:德彪西的《月光曲》。

第三首:莫扎特的《Requiem In D Minor K.626 - Lacrimosa》,就是《安魂曲》。

第七十九章

回到家后,钟名粲从口袋里摸出那三张叠在一起的纸,辗转于餐厅与车厢暖气之间,直到现在上面还留着一点点温度。

葛乔看他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什么东西来,不由好奇,凑上前,问:“这是什么?”

钟名粲闻声猛然回头,把葛乔吓了一跳,客厅的白炽灯光打下来,葛乔从未见到钟名粲有如此蹙怖的神情,登时慌了神,心脏也揪了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钟名粲紧盯着葛乔,一字一句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孔庆山?”

葛乔不知他的意图为何,但这副模样着实吓人,就好像在威迫着他赶紧作答:“四年前,他十六岁那年。”

“那个时候你们的关系很好?”

“对,是很好的朋友。”

“之后呢?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分开”这个词让葛乔犹豫了一下,但他听得懂钟名粲在问什么,便回答道:“公司破产,他的组合解散,他有了新机会,去了新公司,我也来了Hertz,就少联系了。”

钟名粲继续问:“他的新公司对他怎么样?”

葛乔一怔,接着说:“应该挺好的吧,不然也不会让他出道吧……”

钟名粲步步紧逼:“你确定吗?”

他生硬的语气让葛乔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钟名粲将视线放回了手里的三张纸上,来回拨弄,踌躇几秒,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想不出对葛乔隐瞒这件事的理由:“孔庆山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我初步观察他应该有抑郁倾向,成因未知,至于有多严重,我还说不准。”

葛乔心下猛地一沉,瞬间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钟名粲目光凝重,他说:“一开始只是直觉,直到今天见面,看到他的某些举动,我才确定。孔庆山对表情的掌控非常熟练,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状态从很早以前就出现问题,所以情绪伪装已经成了习惯,也可能是因为他当偶像后表情管理被训练得十分完美,我从他的脸上几乎发现不了破绽。”顿一下,望葛乔一眼,“他对我的戒备心非常强,拒绝直接回答问题,所以我只能侧面引导。”

他把手里的三张纸递给葛乔,因为收拾得慌忙,已经被攒得破烂不堪,纸上的折痕歪歪斜斜,他说:“看看这个,人可以擅长用言语伪装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如果让他用笔记录下来,往往会暴露很多东西。”

葛乔木讷地接过,动作机械迟缓,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他对钟名粲说的这些话难以置信,却又因为他坚决的态度无法予以反驳,可是孔庆山明明那么开朗,他——他永远都在笑啊。他摩挲着手里的三张纸,却什么字都没有看进去,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处褶皱,这一处与其他地方因折叠揉捏产生的褶皱不同,明显是被水滴打湿后形成的痕迹。

葛乔的手抖了一下,纸张脆弱,也跟着发出哗哗声响,他突然感觉浑身发麻:“就凭这三张纸,你就知道他……他生病了?”

但钟名粲的语气依旧冷酷:“我试着用音乐治疗的方法进行干预,以此评估他的精神状态,我以前只是在书本上学习,没有多少临床经验,不敢说测试结果有多准确,但我肯定,葛乔,他的状态非常差。”

“那该怎么办?”葛乔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钟名粲叹一口气,从他手里抽出那三张纸,又探步上前把他拥进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慢慢安慰着,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像是给葛乔打了一针镇静剂,他说:“别担心,只要能劝他去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是不会有问题的。”

葛乔埋在他的颈窝间,声音闷闷的,又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又像是沉入了海底:“他还小,还那么年轻……”

“他很听你的话,”钟名粲试探般问道,“要不你劝劝他看心理医生?”

怀里的葛乔半天没有回话,就在钟名粲想要再开口安抚几句时,他忽然说道:“我不去。”

“为什么?”钟名粲一愣。

“我不去。”葛乔执拗地重复着。

钟名粲的手一下一下轻缓而又有节奏地拍打着葛乔的后背,像是在哄着小孩子。

“我有点怕他……”葛乔的声音越来越小,埋在钟名粲的胸前嗡嗡似蚊子叫,“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呢?葛乔也想不明白,当年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应激反应,至今他也坚信那是他们在变故之中能安排的最佳选择,所以他还在害怕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尚未火起来的组合解散了,不过是互为好友的两个人分别去了两间不同的公司,不过如此,这些根本不是值得成为心结的事。

他想搞清楚自己内心的恐惧究竟源自何处,可是大脑却牢牢钳制住自己,根本不让他细想下去。

“不怕,不怕,”钟名粲的声音渐渐安抚了葛乔紧绷的神经,他说,“你不用管了,等我俩之后再熟一些了,我去跟他聊聊。”

葛乔在怀里拱了拱,应该是在点头,他说:“你帮帮他……”

“我尽量……”钟名粲将他抱得更紧了,紧到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衣下葛乔的骨骼身形,他喃喃着,却无法违背本心允给爱人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只能尽量……”

不是他不想帮,而是根本帮不了。

自从在钟名粲的引导下情绪崩溃过一次之后,孔庆山对钟名粲的戒备心越发强烈,甚至总是用各种借口拒绝在钟名粲定下的任何场所见面,并且两人之间的聊天话题一旦脱离了音乐,孔庆山便会缄口不言。

他并不在乎自己这样刻意逃避会暴露出更多东西,他只是根本不想配合。

可是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客气有礼,笑容依旧坚固,酒窝依旧清甜,面对钟名粲抛来的任何问题都能顺水推舟成功绕行,这样的孔庆山甚至时常会让钟名粲产生一瞬间的错觉——是不是自己的判断有误,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事情。

但到了晚上,当钟名粲看着那三张记满了字符的纸,便会觉得寒意四起,他学艺不精,想不通该如何让孔庆山敞开心扉,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将所有感情深埋进心底封锁起来,视喜欢与爱意为污秽之物。在前两张纸上,满篇只有“孔庆山”三个字,反反复复用各种字体写了无数遍,大小不一,杂乱无章,却在最后一页上只画了一个井盖,说是井盖,实际上只是用黑色笔描出的一圈又一圈的圆,中央写着一个“雨”字,可能是说这是用来排雨的吧,而那滴已经干涸皱起的水渍就落在“井盖”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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