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的你(47)

“陛下,万万三思,如今您已登帝位,乃山河之主,若您驱使招魂铃,天下幽鬼无不应诏,恐引天灾人祸。”

“是么?”君王抿唇一笑,倨傲道,“便是引天灾人祸又如何?”

“孤何惧?”

君王振臂,广袖迎风,招魂铃之音急急如电,偌大石室晃动不已,君王勾着轻笑,轻轻咬破指尖,便如挥笔点墨,那一滴帝王之血应声而去,悠悠飘向白玉祭坛,落在那人无一丝血色的唇上。

几乎是在瞬间,那被滴血染上的唇瓣一时鲜活起来。台上的尸体立时坐起,双眸无声打开,幽幽向君王望去。

君王面如冠玉,眉若远山,狭长的眼角隐有两道血痕,唇似点绛,着帝王衮冕,长身玉立,盛装之下教万物失色。

醒来便看见这般美色,罗七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呆坐在原地不动。

梵音渐歇,招魂铃收声,叮的一声落在天残面前。

“此物还给仇一铃,你带回去。”君王瞥了天残一眼,遂拂袖将他扫出阵外。

没了碍事的人,君王这才举步走向呆坐在白玉祭坛上的人。

远看君王走来,罗七怔怔地道:“山主,私制龙袍乃谋逆大罪,你还穿在身上,是不是狂妄了些。”

说完这句话,罗七又愣了,他发现他的语气平平毫无起伏,就像一具尸体在说话。

罗七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却发现抬手也很费劲。

君王行至他身前,在罗七摸到自己的脸之前就已捧住了他一边面颊,罗七未及反应,后颈也被握住,被君王紧紧咬住嘴唇。

齿关被迫打开,舌尖被勾缠,被滚烫的生息包裹,罗七舒服地闭上眼,口中溢出一句谓叹。

君王突然松开了他,凝眸注视他良久,罗七被他这般久久凝视,登时不自在起来。

“你往日之躯,孤已烧了。往后,你便是孤的罗七,契约在手,便连你的一缕发丝也归孤所有。孤若不放你,你就算成了幽鬼也必无处可去。”

“啊?”听到这番偏执的狠话,罗七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等等,孤?

罗七转眼扫视周遭,发现身处石室之中,但那石壁所雕刻的纹饰却不是寻常所有,再看面前之人衮冕加身,一口一句孤,方才刚醒来时眼角似乎还瞥见了天残道长,他好似穿着在盛大典礼上国师才能穿着的道袍。

“山主莫非已登王座?”罗七问道,他乃是小心斟酌,可语气平平,实难知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不错。”君王微微一笑,罗七见他神情尤甚以往倨傲,却也有一分内敛的非凡气度,使他孤高冷肃,似乎比以前更难接近。

罗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君王扯过去咬住了唇,君王似乎嫌那衮冕十分碍事,伸手将之扯下,冕服也被他脱下扔在地上,那一身象征无上尊贵的衮冕被他这般随意丢弃一边后,又伸手去脱罗七的衣袍。

罗七垂首一看,也不知是何人给自己换的衣物,竟就简单披着一件外袍,外袍之下不着寸缕,被君王轻易抚到,在掌下肆意赏玩。

罗七不欲风月,却又如何抵挡得了君王的手段,不多时,便毫无力气地躺在玉台上任之为所欲为。

罗七要是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便又要面临几天几夜下不了榻,恐怕宁愿在梦中多睡些时刻。

君王失而复得,忍不住在石室中便压倒罗七,后来将他抱回寝宫清池沐浴,竟在池中又颠来倒去地胡来一通。

许是罗七死去的时日太过长久,他回魂醒来,并不能马上适应这具身体,他反应变得迟钝,记忆零碎,四肢不太协调,说话毫无起伏,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甚至于,他的身体也是僵硬冰冷。

如同死尸。

罗七想起自己是死过的,怎么死的却不大记得了。知道自己死过,面对这具死尸般的身体,便是罗七自己都觉得难以面对,却实在不知,那位如今贵为山河之主的君王如何吞咽的下。

几乎是在龙榻上度过最初几日的罗七,好不容易能从榻上下来,还是托了华不染的鸿福。

罗七这才知道,昔日中原大朝历经数年烽火战乱,已是满地疮痍,如今山河收复,重建秩序,新朝新政诸多繁琐,还等着君王去处置。可君王与他日日在寝宫厮混,浑然忘我不入前朝,不知耽误了多少政事。

华不染已非当初的江湖算子,他如今乃负责新朝礼乐之制的大司乐,君王不朝,他当然要来劝谏。

虽然最后君王是因为嫌他长篇大论太过啰嗦才无奈去的前朝听政,但过程不重要,结果皆大欢喜才是重要的,虽然欢喜的只有华不染和罗七而已。

但无论如何,能从那张快要把他弄死的龙榻上下来,罗七对华不染这位大司乐很是感激不尽。

君王上朝后,便有一个年老的嬷嬷领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替罗七更衣布膳。

罗七从前虽结交过达官显贵,但这般皇室排场却是从未见过,因而不免有些拘束,所幸他如今行动本就僵硬不协调,便是再拘束旁人也不会笑话他,何况这些嬷嬷宫女皆是见惯场面的人,如今天下易主,君王便是这殿堂的主人,君王侧畔之人,谁又敢怠慢半分。

对着满席珍馐,罗七便是再垂涎三尺,吃到口中却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不仅如此,不过吃了两三口,他便觉得腹中绞痛难忍,狂奔如厕解决。

一泻千里之后,那疼痛才消去。

罗七屏退众人,沮丧地坐在殿前石阶上发怔。

为何好些事都想不起来了呢?

自己分明是死过的,怎么又活了,还有自己死去的那些时日,好似一场大梦。

梦中自己在开元寺大雄宝殿之上听经,好似一缕焚香的袅袅青烟。

寺中祖师讲佛,寺外烽火连天。冥冥之中,战火似蔓延到了这佛门重地,兵戈铁马踏碎佛音。

有一人身披染血盔甲进来,问上座的清水祖师要一本经书。

一本《桑蓬经》。

与九张机如莲生并蒂。

不世绝学九张机被称之邪功鼻祖,乃是天下杀机之大乘功法。

而桑蓬经,却是万千杀机中的一线生机。

那人得到经书离去,寺庙重添香油,复归平静。

后来,有人问他。

“今日业果皆是昔日业因。”

“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应诏而去,悖逆天道,往后生死不灭。天道将弃你不顾,历劫不入轮回,苦无止境。”

“届时便是你再悔不当初,业已覆水难收。你可想清楚了?”

他怎么答的?

“天道早已弃我,三千人世万千杀机,也唯他一人许我一线生机。”

“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盛情。”

于是,他应君王诏曰而去,在招魂铃响彻天地的梵音声动中,角逐无数孤魂幽鬼,踏过破碎山河,得以借罗七之身复归人间。

“原来如此。”忆起梦中种种,罗七低声呢喃,他摊开掌心,见之平滑如洗无一条命线纹路,“原来这便是被天道所弃,我非活物,已无命数。”

“呵呵。”罗七沉声发笑,将掌心缓缓攥紧,“但又如何呢,我何惧之有?”

君王下了早朝,归途中,看见罗七站在宫墙下等他。

君王远远看见那道笔挺身姿,不禁勾起唇角,大步朝他走去,不顾身后一群随侍的宫人,君王揽住罗七刚劲笔直的腰身,将之带到怀中,捧着脸便亲上去。

罗七吓了一跳,想要推拒却看见一众宫人远远跪在后面,一贯的低眉敛目不敢多看,便松了口气,任之欲为。

君王尝到甜头,不禁有些情动,奈何此处是往来的宫道,虽说无人敢说什么,可他也不想让他的所有物给旁人看去。

“回宫。”君王嗓音微哑在罗七耳旁低声道。

罗七被他湿热的话语惊得倒退,他才从那张要死人的龙榻上下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又要回去,即使他已非活物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陛下,这宫中膳食我吃不惯,我想出宫。”

罗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君王打断:“你想离开孤?”

罗七听他语气平静,可那周身威压难抑,若非罗七如今身体僵硬,恐怕都要跪下去。

“不是。”罗七慌忙解释,“方才的早膳令我腹痛难忍,我想去宫外试试,吃些粗茶淡饭,看看还会不会如此。”罗七解释完,见君王面色稍霁,但还是不悦,便又低声试探道,“若陛下不忙,可否请陛下随我一同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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