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曼
然而又是灯火辉煌的私人会所,酒酣饭足,开的是庆功宴,设局下套,请君入瓮,霍展年酝酿二十年,终于要大开杀戒,怎么不让人兴奋。
连灯光都在跳跃,舞动,人影绰绰。
霍展年这样的人,既然亲自作陪,就绝不会摆谱端架子,一顿饭下来已经和孙队长称兄道弟相见恨晚,孙志东才不过刑侦大队队长一个,最不起眼小官,一旦用得好,也是杀人利器,不可向迩。
棋盘格上黑白子,阵前交锋,战后策防,唯一的目的就是赢,不顾一切地赢。
余晋羡已经垂垂老矣,狠不下心壮士断腕,也拉不下脸来跪地求饶,只有看着全家人一步步被拖死。
赵钱cha科打诨,气氛良好,不时有大笑,双方各有所得,不必言明,这交易已顺利完成。
顶上水晶灯光照不明,有几个老烟枪在,屋子里烟雾袅绕像失火一般,霍展年这些年到是抽得少了,人在高位,惜福惜命,早不是当年拿命去拼前程的毛头小伙。
孙志东才收了慡朗笑声,叼着烟同霍展年说:“霍先生不嫌弃,肯抬举我,以后还有用得着我孙志东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我孙志东为您——眼睛都不眨一下。”
霍展年笑笑,与孙志东碰杯,说:“孙队长为人豪慡,讲义气,能跟你交朋友也是我霍展年的荣幸,以后大家常来常往,用不着赴汤蹈火,过了这一道,以后一起享福。”
孙志东忙举杯,“还是霍先生会讲话,不过说句实话,要不是霍先生肯帮忙,我也抓不到这件大案,要升职还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这杯我敬你,我敬你。”
霍展年不在意,说:“是孙队长当机立断,我不过是尽了良好市民应尽的责任,举报犯罪,义不容辞。”
孙志东会意,笑得谄媚,“那是那是,霍先生是商界杰出代表,高风亮节,人所共知,”
送走孙志东一行人,赵钱即刻改了面孔,不屑地说:“靠,这群当条子的,哈巴狗一样,指望他们为国为人民,不如指望老子是拯救世界的蝙蝠侠。”
霍展年忍笑,反问他,“你希望他们一个个都是警界精英,那我们吃什么?”
赵钱摇摇头,还是不屑,转了个话题说:“老板,咱们这次还真是一石二鸟,既扳倒了余勉生,又圈死了廖光,断了云南这条坎,咱们以后直接去金三角拿货,比他便宜一半。”
“嗯,价格不变。”
“啊?”赵钱不解。
在一旁喝着浓茶解酒气的吴若愚说:“以后全市只能有我们卖,卖多少还不是我们自己定。只是,听顾怀君说,余家那个老头子最近在四处活动,要找人给余勉生顶罪。”
赵钱说:“人赃并获的事情还能有跑?”
霍展年手里夹着一根细长香烟,久久才抽上一口,呼出一片蔚蓝烟圈才说:“我们手里还有去年九月余勉生和廖光在仓库交易的录像,生态城我们也参了股,资金账目都在,等他余晋羡找好替罪羊,我们再拿新证据,把给余晋羡帮忙的人都清干净。”
吴若愚说:“这样最好,只是永安那边,需不需要去接文雪兰母女,万一余敏柔要去了结了她们,接下来官司再打也没意义。”
霍展年掐灭了烟,吩咐吴若愚,“你亲自去一趟,人接回来不要急着露面,更别让她们惹事。”
时间紧凑,每一天都在东奔西顾,盲目行走。
宁微澜的生活仿佛被套上枷锁,牵引着往深渊走去,不回头,难回头。
难以置信竟然会糊涂到这一步,在余敏柔面前才发现遗嘱早已经不翼而飞,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偷走。
毫无意外地,迎来余敏柔的尖刻与挖苦,她面容憔悴,头发蜡黄,像一朵干枯的花,早已辨不清颜色,却不知哪来那么精力,还可以指着宁微澜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可你呢!只信你爸,他让你跟文雪兰好你就跟她好,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到现在,你居然还帮着宁江心那个王八蛋来骗我。丢了,能丢到哪里?啊?你根本就是不愿意拿出来,你怕什么,宁江心早死了,我还能把他尸体挖出来再杀一遍?还是你怕我去杀文雪兰,啊?你说啊你!”
宁微澜只闭紧嘴不说话,任她打骂,兀自低头看着脚尖发呆。
等到余敏柔终于累了,再没有力气哭闹,宁微澜才木着脸,说:“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理了理被余敏柔抓乱的头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