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未央——永远干净透彻的未央。
阿佑说,“未央,我要努力赚钱,供你上学,上大学。”
汐川的海风,凉凉吹进人心里。
阿佑拖着未央往夜市里走,坐下来两个人一碗面,吃得心都暖暖。
阿佑捏了捏未央尖细下巴,心疼,“虎姑婆又刻薄你了?怎么这么瘦啊,一点ròu没有。”
未央不过笑笑,擦擦嘴说:“我不刻薄她就不错了,谁能真欺负我啊?再说了,我还有阿佑哥护着嘛?倒是你,嫌弃我了是吧?”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阿佑笑嘻嘻将她一把揽过,轻轻掐她侧腰,压低了声音细细低喃,“瞧这小腰细得……啧啧……”
未央不着痕迹躲开去,招呼他回家去。阿佑这才不情愿起身,叫来林瑞聪一路送未央回去。
三人一路缄默,快到街口,林瑞聪才抓抓脑袋喊住未央说,“姐,我得给你提个醒。”
“什么?”未央脚步未停。
林瑞聪跟在身后,瞧了瞧阿佑眼色,才吞吞吐吐说,“这几天我妈跟那个死了老婆的陈大秃子走得近,总神神秘秘打商量,我一不小心听见了,好像……好像打算把你送给大秃瓢做媳媳妇儿。”
那四十几岁老秃子,镇日里色迷迷一双眼看她,毛手毛脚的咸湿佬,镇子口开家杂货店,有几个小钱便胡天海地乱吹,凤娇婶子好单纯,竟就这样将她卖了,也不知换了个什么价钱。
人人都有个身价,或高或低,或千金难买,或一文不值,何况无依无靠林未央。
想起凤娇婶子说,“女孩子念书好有屁用,干脆出去卖啦,一晚上口袋满满,还能赚点钱供你弟弟念书。”
原来早就打算好了,卖鱼卖女儿有什么区别,都是养家糊口好办法。
阿佑一脚踹在墙角,“我cao,他妈的什么东西!老子揍死她!”
林瑞聪赶忙躲到一边,却是未央拉住他,厉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阿佑一愣,没想未央口气这样冷,也上了脾气,吼道:“老子先去揍死那大秃瓢,再叫人干烂了你后妈!”
未央拍了拍阿佑气得发抖的肩膀,低头又看林瑞聪吓得白森森面庞,“先回去吧,这事我想想。”
不料阿佑会错了意,更是暴跳如雷,“你还要想想,想想该不该卖是吧!”
“你这什么话?”未央皱着眉,狠锤他一把,“你年轻轻就想进牢里去走一遭?”
阿佑亦知失言,方才平静些,问:“那你要怎样?”
未央压低了声音说:“仙人跳,还记得玩吗?”
又是一个凌厉眼神扫过林瑞聪,“你妈要是预先知道了,你也别想再出这条街。”
林瑞聪老老实实点头,未央朝阿佑扬一扬嘴角,便牵着弟弟乖乖回家去了。
进门又是一声“妈,睡了么?”
又贴心又乖顺。
*************青蛇*******************
岁月烟波里穿梭,杭州仍是水光潋滟晴方好,浓妆淡抹总相宜。蒙昧中初见盛唐万花如锦好年岁,绿渺渺烟波里,文人墨客纸笔香,小舟夜唱,锦衣夜行,如今不过锦灰三堆,沉香屑。
又到南宋绵绵风光,浑浑噩噩五百年,若不是素贞来寻,怕是要安心长眠下去。
她不知为何长生不老,所有蛇都死去,余下她一次次反反复复蜕皮新生。
素贞说这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她不明白,冥冥是什么,天定又是什么?
素贞没了耐性,一句问,“你闷不闷?”
小青说:“不是有你陪我玩?”
素贞摇头,“不不不,我带你去人间,寻凡人快乐。”
于是双双化了人形,一青一白两身衣,软软绸布飘起来,一段段好腰身。
卖价
来钱的机会可一不可再,那肥羊圆鼓鼓身躯咩咩叫着晃荡,须得把握快狠准之精髓,一刀下去,血流如注。
未央想着就要到手的款子,梦里也嘿嘿地瘆人地笑。
陈老头那寸糙不生的脑袋霎时间也可爱起来,傻得可怜。
凤娇婶子紧锣密鼓筹备大业,未央好整以暇见招拆招。
这日凤娇婶子殷勤,说是鱼摊子上生意好,大早一人一杯黄橙橙的浓缩果汁,那玻璃杯子未曾洗净,雾蒙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