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点头,看到她快要哭了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道:“勿想得太多,辟荔有魄血,可见天庭对他器重,或许……嗯……你看辟荔也未多责怪你,想来他也有办法。”
灰狐狸低着头,许久,“哦”一声,没精打采地走开了。
混混沌沌地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灰狐狸不见了踪影,妖男也没有回来。
灰狐狸昨夜睡得很不安稳,说了整晚梦话,我看看她那翻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心里估摸着她大概是去找妖男了。
我看看四周,一夜之间,这宅子里竟变得如此冷清。
心底叹口气,我走出宅前,在石台旁坐下。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向灰狐狸和妖男,若磐的事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头又隐隐发胀,昨夜梦到了句龙,那些记忆却还是老样子,一点进展也没有。
晨风凉凉的吹来,拂在耳边,我却想起了昨夜的木屋。
耳根一阵烧灼,若磐粗鲁的气息和重压似乎还停留在身上,想起来就觉得羞赧。他做出那般举动,我曾一心怪到蓝背上,却全然说服不了自己。若磐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时时触动着心头,教我难以释怀。
我想起了句龙。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句龙对我好,并不单纯是因为他关心我。我也何其自私,一边享受着他的关怀,一边又对他的示好装聋作哑。
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我无父无母,降世以来一直都是孤独的,只有在句龙那里,我才觉得自己会被人真心的在乎。我也全心信任句龙,他像兄长一样指引我和教导我,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处处踏实。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喜欢,我害怕有朝一日它突然改变,自己将无所适从,于是干脆瑟缩起来。
或许句龙也感到了我的犹豫,他没有点破那窗户纸,一如既往地待我。直到天裂后的别离,我和他,谁也没有再进一步……
额头上又开始阵阵地发疼,我觉得困倦得很,把头靠在石台上。
再想想若磐。
如今,类似的事又出现在我和若磐之间。我对他好,除了当初被他搭救的感激,或许就是那温暖的感觉让我觉得依赖,就像当年在句龙身边一样。不同之处在于,我终究迟钝太过,直至昨夜才明白若磐对我的心思;可等我回过神来,若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思绪在脑海中纠杂,睡意阵阵上涌,我闭起了眼睛。
迷蒙中,我觉得风实在有些凉,想去披些衣衫,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过了会,身上忽而一暖,我觉得似乎有人给我盖了东西,似乎带着些熟悉的气息,寒意骤退。
谁?
我的心微微一震,强迫自己睁开眼来。
手臂枕得太久,又酸又麻。我抬起头,一边放下手臂一边坐直身体,不期然的,目光触到身旁的人,我一愣。
天光下,若磐站在身前,注视着我,金眸光泽明净。
“若……若磐。”一切突如其来,我睁大了眼睛,喉咙却涩涩的。
若磐没有说话,仍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一下站起来,身上一件长衣倏而滑落在石板上。
那面容更加真实地映入眼中,只见若磐的头发衣衫皆齐整,除了脸色不大好,眼窝有些塌陷,其它与往常无异。四目相对,我紧绷的心一阵松开,又浮起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觉得启齿艰难。
“昨夜怎么回事?”少顷,我开口道。
话才出来,我心中却觉得不妥,结巴地补充:“嗯……我是说你的眼睛……”说着,脸上不由地腾起一阵潮热,眼睛不由地躲闪向一旁。
“无事。”若磐道,声音低沉。他的神色也不大自然,却仍注视着我:“是我惊着了你。”
他目光坦然,我的心却不安稳地撞起来,赶紧摇头:“不全是你的错。”
这些话从头到脚都透着别扭。昨夜的事告诉我,我和若磐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我再也不能拿他当作那只随时能靠在身上睡觉的宠物。
“我要去天庭。”若磐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怔了怔,抬起眼来。
“天庭?”
“嗯。”若磐神色平静。
“你昨夜去见了子螭?”脑海中似有什么连接起来,我脱口问道。
“嗯。”
我望着他,没有说话。心中虽觉得意外,却又实在讲不得什么。若磐或许有什么隐瞒着我,但他不想说,我也不想刺探。于他而言,去天庭确是再好不过,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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