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不敢再偷看下去了,怕自己的心跳得太厉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还带着微微温热的薄毯盖到他身上,昨晚上她太急着下楼,根本没有拿毯子,难道是他后来特地上楼去拿的?
记得上次发烧,醒来时也是发现身上盖了毯子,或许那次也是他?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还没那么熟,这个男人整天又冷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儿怕他,连和他说话都很紧张,这样小心翼翼的情绪,似乎从墓园回来,知道他就是九年前的那个人时,就渐渐地淡了。
然而,另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却不断地叠加着,涨满心间,不敢让他知道,怕那层纸一旦捅破……他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拒绝她,却又隐隐期待他的反应,这种感觉矛盾又复杂,比最深奥的数学题还要让她无措。
咦,那是什么?阮眠的目光被桌上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吸引了过去,疑惑地拿起来一看,赧然地轻咬了一下舌尖。
他……他居然帮她把数学考试的重点划出来了?!
这么厚的一叠,在手心里有着沉沉的重量,她闭上眼,几乎能想象到昨晚他就坐在这里,低头一笔一划地写着……
心忽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阮眠吸吸鼻子,进厨房煮早餐。
保姆走之前早已把冰箱清空,她翻了一遍,在角落找到一根黄瓜,也算是意外之喜,寻思着可以做个拍黄瓜,再熬点白粥,简单对付过去。
阮眠拿了一小块黄瓜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好像有点怪?她回忆着制作过程,是不是放了两次醋?她懊恼地叹气,这时,白粥熬开了,“咕噜咕噜”地顶着锅盖,她连忙把火调小一点,不经意转过身,瞥见门边倚着一道修长身影。
哎,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早安。”她还吃着黄瓜,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齐俨笑了下,“早。”
几乎在薄毯盖上来的一瞬间他就醒了过来,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发梢扫过自己颈边的那种痒意,头部却开始阵阵晕眩,他隐隐预感到这么些年消耗身体的惩罚大概要来了。
“等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她用勺子把粥舀起来放进碗里,一大一小两个碗并排放着,光是看看就觉得很温馨。
阮眠把两碗粥端出去放到桌上,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小跑着上楼,下来时手里拿着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给你,洗手间在那边。”
齐俨洗漱完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小姑娘正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拌着粥,他在她对面坐下,抽过纸巾擦干手。
“这个温度刚刚好,”阮眠把凉得差不多的粥推到他面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无妨。”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瓜,刚入口便闻到一股醋味,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面色平静地吃完了一整块,又低头喝了一口粥。
粥倒是熬得还不错,软糯清香,入口即化。
看来他好像不排斥吃酸,阮眠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吃完早餐,接下来也没什么安排,阮眠就开始照着那份整理出来的考试重点复习数学,男人则是坐在她旁边,继续给她整理其他学科的重点内容。
到傍晚的时候雨开始小了,天黑以后连风都静止下来,台风“鲤鱼”就算这样过去了。
阮眠的国庆三天假期都在对照重点复习考试中度过,假期返校第一天,她早早来到学校,捧着装订成册还包了书皮的考试重点,一边看一边轻笑。
潘婷婷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在考试前看小说减压,说不定还是上次送她的那本,刚想瞄瞄她看到什么内容如此心神荡漾、脸颊泛红,没想到回头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软绵绵啊,临时佛的大腿我们这些学苏可抱不起啊。”潘婷婷又摸出一包瓜子,撕开,往嘴里丢了一颗,“万般皆下品,唯有瓜子香。”
考试什么的都是浮云,闭闭眼就过去了。
不对!
她又重新认真看了一眼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这像是一个男人的字啊!
“软绵绵,我问你个问题。”
阮眠轻轻翻过一页,边角都要压得平平整整才继续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哎,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写这么好看的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