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驾照白拿的啊!你不开下个月考勤我扣你分。”政治老师的高压之下,徐晖只好闭嘴了,嘀咕着:“以权谋私,滥用职权,我们伟大的祖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蛀虫的侵蚀……”
话尾消失在吴欣严厉的“我真扣分了”的眼神中。
结果就是谢敏和徐晖都同“最讨光棍喜爱的”容若被迫发生了隔离,和范哥及他的家眷,外带两个不是家眷的女人一起坐上了商务车。
双车十分之远。按说,假如是高速公路的话,八十公里也并不是什么太远的距离,但问题就出在“路”上。虽说江山隧道修好后,可以节省下40分钟左右到达铜钵下那个大洋尾村的距离,但从大洋尾村到双车,还要历经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直达密林深处,才能到达那个寻常时几乎是不会有外人踏足之处。山路不宽,而且曲折回环,加上吴欣的独断,二位司机开的都是自己不熟悉的车,故而路途就分外的遥远了。
尽管是这么遥远的路途,在洪侠开的那辆车上,容若倒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开口。虽然在吴欣的高压下,他不得不和那位苏姑娘一起坐到后座,但前座的那位大河剧狂人在试探了几句之后发现后座的那位姑娘其实也是个大河剧迷,于是二人就从隧道外侧聊到了隧道内侧,再由隧道出口一路聊了下去,从武田信玄到宫本武藏,从反町隆史到妻夫木聪,间中穿插着一些容若理解不能的外来语,导致了车内两位男性没有一点插嘴的余地。
最后容若竟然就靠着轿车的椅背睡死过去,直到行到一半时,车停下来休息时,他才朦胧地醒来。
龙岩的山由于是武夷山脉的尾段,山峦起伏几乎没有间歇,一山连着一山,山路所见一路苍翠,林密溪清。这两天云气较重,放眼就能看见云雾缭绕中时现时隐的连绵远山,从远处的山谷盘旋而来的清溪击刷出的圆石累在溪边。倘若在春天就能看见满谷的山花,而现在就是绵长的青绿。在龙岩的这些次生山林中,有一种山林是竹林,而且多以毛竹为主。毛竹的叶子确实是四季常青,夏日则翠色愈发浓重,细碎的竹叶依附的毛竹干修长挺拔,因为主干的高大,使得那些瘦弱的分支可以在风端婆娑。每当风起时,毛竹林真的就像小学课本、小学课外作文读物或是其他小学生作文中出现的那样,会发出那种“沙沙”的声音。
由此可见,小学生教材是多少人呕心沥血挑选出来的经典之作。
他们在一处溪流平缓的吊桥边停车,下来放放风。
吊桥的那边,还是山,山下有着几户人家。看来是某个自然村,平常的出入就靠这座吊桥。吊桥的这边就是他们停车的山路,下面是溪边的山崖。
容若从车上下来,看见徐晖和谢敏站在路边崖旁,谢敏递给徐晖一支烟,两人就在山崖边上吸起了烟。
平时也没怎么见他们吸烟。
洪侠不是很爱说话的类型,和容若称不上太熟悉,从车上下来后,就去和范哥站一块儿去了。
容若走到谢敏他们身边,徐晖看见他,调笑着:“怎么不陪未来的嫂子?”
“八字还没一撇,嫂子什么啊。没办法,我又不看大河剧。”容若笑着说。
“那好歹也意思意思,站在一旁倾听一下啊。”徐晖用下巴指指那三个聚在一起讨论得忘乎所以的大河剧女。
容若看着谢敏的侧脸,他正对着青山绿水,吐着一口烟气。
徐晖似乎也并没有太大兴趣继续说话,转头吸着烟。
那之后那群女人开始两两到吊桥上合影。吴欣又招手叫容若过去照相。容若走过去时,谢敏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咱俩照一张。”谢敏笑着走到吊桥上,站在容若身边。
吴欣身旁就是本来要被她推到容若旁边照相的苏姑娘,此时一脸尴尬地看着谢敏占走了属于她的位置。
担任摄影师的洪侠没有发现桥头诡异的气氛,示意吴欣和苏姑娘不要挡住桥上的二人。两位女士只好退到一边去了。
谢敏把手放在容若肩上,笑得十分开怀。
洪侠在看着两人在相机上的样子时,对一旁的范哥说:“他们俩长得怎么这么像?”
范哥说:“可能是身材像吧?”
洪侠说:“脸型也挺像的。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兄弟。”
许世友在一旁皱起眉,说:“好像有个词是形容这种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又很像的人的哦。”
王丽娜吞下一口康师傅冰红茶,说:“夫妻脸。”
“……”
在侧的男士一致选择忽略这句话。许世友“喂”了一声说:“你行行好,好歹也是同事,不要乱开人家玩笑啦。”
王丽娜说:“我只是针对你的问题作了一个回答,不要那么严肃嘛。”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不觉得,帅哥其实都长得差不多吗?人要是标致到极限了,不就是标致成一个样子了吗?”
许世友哼了一句说:“什么歪理。”
吴欣发现她的苦心经营被毁坏的时候是当她重新坐上商务车,却眼睁睁地看着王丽娜和苏冰凌一起坐在轿车后座,而那位本来该是男主角的语文老师坐到洪侠身边的副驾驶的时候。到最后她不由哀叹了一句:多好的条件啊,算上许世友和王丽娜,未婚女性三人,未婚男性四人,而且质量都是上乘的,这些女性们怎么就情愿专注于那些非现实的东西,而不肯正眼看看真正三维的男性呢?而这些男人,怎么也就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呢?所以说,这些人找不到对象并不是因为没有对象,真的是因为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第86章
教师温泉旅游团到达双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把车停在公路边上的一处草丛边,他们要徒步走一段路才能到达村子。
徐晖和当地的老乡沟通后,打算今晚上租民居住一夜。那个村子并不大,可以出租的房间也不多。最后定下来一行人分散在两户人家。村东头的那处房屋较新,范哥和陈纱自然是住一间屋子了,剩下四个女人住一间屋子的两张床上。而剩余的四个单身汉要跨过溪,到那头的某个民居去住。一行人在村东头的老乡家吃了午饭之后,已经接近四点了。那时山间云气更重了,女人们说很累,想要休息一下,温泉的话晚上或者明天泡也不迟。
双车这个村子虽然是属于江山乡,和容若外公的老家算是同乡里,但是这儿住的人说的话却是不容易听懂的。也不知是不是哪种比较偏远的客家话,反正他们几个人中不管是龙岩人还是客家人都听不懂。还好老乡几乎都会说一些不太标准的龙岩话,还算是可以沟通。
在吃过午饭,女人们决定要休息之后,四个单身汉就一起穿过窄窄的溪上的石桥,去到对面的民居。
那栋民居是两层楼的土房子,也是前面有天井厅堂,后半部分的卧室是两层楼的。只是看起来年久失修,有些墙缝也已经裂开了。
在决定谁和谁一起住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微妙的争执。谢敏去提容若的行李,容若去提徐晖的行李,徐晖去提容若的行李,洪侠去提徐晖的行李。
争执的焦点其实就是容若和徐晖的行李。四只手集中在两件行李上时,一阵奇异的沉默飘荡开来。
容若识相地松开徐晖的行李。
徐晖和谢敏却相互笑着,都不肯松开容若的行李。
“要不我和敏哥你一起住?”徐晖谄媚地说。
一路上没有和徐晖发生一句交谈的洪侠拍了一下徐晖的脑袋,拖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拖离容若的行李,说:“你脚那么臭,想多害几个人啊?”
徐晖咆哮的丢香蕉声中,洪侠拖着他,把他连同他的行李一起摔进一楼的房间中。
容若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感情原来这么好的?徐晖怎么总说起洪侠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来只是某人单方面的丢香蕉罢了。
另外一间房间在二楼。楼梯是樟柴制的,走上去时能感觉木板吱呀吱呀地晃动着,二楼的楼板也是一条一条的樟木,棕褐色的,有着美丽的花纹。二楼北面,两个房间之间是一个厅堂,放着农具和谷仓:梁上挂着许多箩筐,梁下是木制的谷仓,还有一个扬谷用的风柜。谷仓和风柜上都贴着一条竖的春联,写着“五谷丰登”。
他们即将住的那个房间,是厅西面的那间独立的房间。推开门,那间房不大,天顶是瓦片,留了两处采光用的玻璃瓦,门窗都开在南面。靠北陈设着一张黑漆的有顶有幔的潮式木雕床,一旁置着一张很矮的椅子,靠南面的门窗处,陈着一个黑漆雕金的衣柜,也不高。衣柜的上方放着一个斗笠。
这间陈设古旧的房间没有桌子。可能是因为不需要吧。
容若把行李放在地上。
谢敏也把行李放下。
容若今天穿着破旧的T恤,牛仔裤,还有帆布鞋,T恤的外边套了件短袖的衬衫。看起来就像个贫穷的大学生。
“睡不睡?”谢敏问他。
“不困。”
“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行。”
下楼去找徐晖和洪侠时,就看见二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在天井边上相安无事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