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他脸色依旧灰蒙蒙的,但是眼神却又焕发出了光彩,“小东,你刚才偷偷亲我了。”他笑,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说着把脸凑上来,咬着梁冬的嘴唇磨蹭着,“干嘛总是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亲我一下。”
梁冬捧着他的头,认真的看着他,“颜至清,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你会怎么办?”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脐血这种东西,只是之前她不敢想,更不敢说。
颜至清怔了一下,眼神里面全是错愕,他说不出话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孩子不能不管,爱人不能不顾,进退维谷,抉择两难,他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困难的选择题,几乎无解。
“我不知道!”他的脸敛起来,都是肃穆,他不会对梁冬撒谎。他别开脸不忍看她受伤的表情,如果真的要选,他恐怕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在生命逝去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梁冬的心像是钝刀剜割一样,血肉模糊。她依旧没有放开手,她捧着他的脸,慢慢的亲吻着,颜至清嘴里满是咸苦的味道。
徒生波澜...
颜至清没有想过梁冬能如此宽容他这样的回答,可是她眼泪的味道却已经让他感到了那种似乎无法承受的感情重量,他紧紧地抱着她,一手禁锢着她的脑袋,很快就剥夺了她的主动,他纠缠着他的唇舌,越探越深似乎是要抵穿她的喉咙。
梁冬有些痛苦却又那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胡乱的在他身前摸索着,笨拙的解着他的衬衣纽扣,把手伸进去撩着他滚烫的胸膛,她从来不曾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这个人,这些可以想见却不能触碰的日子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折磨人的炼狱,她发现她手里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抓住这个男人的东西。男人与女人之间总是该有些牵绊的,这样不管男人飞得多么高,女人手里的那根线总是可以把他拉回来,可是她没有那根线,他们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而陈锦茹有,他们有一个孩子,每次看到他下班后急不可待的奔向医院她都会有恐惧袭来,那个人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
颜至清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轻吻却慢慢的撩起了燎原之火,他收紧双臂,让彼此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小冬,我们抱抱好不好,安不安全?”
梁冬心里惊了一下,安不安全?她最近已经快要忙晕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时候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工作的压力,感情的动荡,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例假了。
颜至清在她的颈窝里磨蹭着,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不安,他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梁冬从他的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我们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颜至清皱着眉头看着她,在她拒绝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猛然的紧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错愕,那个时刻他竟然有些疼到无法自已。
梁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他,她心里有些慌,没有来由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抓住了什么还是丢了什么东西,原本期待的热情被毫无征兆的扑灭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讶异带伤的眼神,刚要转身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卡住了手腕,她回头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充血,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他大力的甩在沙发上,似乎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和思考的时间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不顾她的挣扎,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衫。
“至清,不要。”她挣扎着,可是在他的身下这不过是困兽之斗,没有丝毫的意义。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至清,心里忍不住委屈,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在他丝毫不留情的进入的时候,那种活生生被撑开的痛让她哭出声来,仿佛撕开的不是那里而是心一样。
颜至清终于被那惨厉的哭声拉回了神志,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疼惜的看着身下人,痛恨自己却有不想放弃,似乎只有占有才能让他觉得他还依然拥有她。他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可是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爱情这个东西太脆弱,没有任何的物质基础,看不到也摸不着,颜至清一直认为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至死不渝的,可是当爱情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就真的乱了,原来不渝的只是爱情本身,而不是爱情的圆满。
梁冬的眼泪越流越多,颜至清脑子里全是内疚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低头,吻去她的泪痕,嘴唇带着干裂的粗砾划过她细腻的肩头,“小冬,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我记得我们曾经这样相对许下过誓言,我们此生都彼此忠诚,永不背弃。”
他伏在她的胸前,急促的呼吸着,梁冬惊讶的感觉到那里冰凉的濡湿,他那么坚强的在酒店微笑,从容应对着这个最忙碌的时候得所有工作安排,她能想到他一定也对着颜颜笑,用带着浓浓父爱的眼神凝望着她,心里却承受着一个挚爱生命的消郧的疼痛。原来一个坚不可摧的男人脆弱的时候最迷人。
她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心口剧烈的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这顿饭吃的很晚,尽管是夏天,可是所有的东西还是都凉透了,梁冬一瘸一拐的要去热菜却被颜至清挡了下来,“我来。”
“你太累了,我来,我没事。”梁冬抬头看他,脸上有些羞涩的绯红,她婉转一笑,恬淡而清新,似是这酷热天气的一泓清泉流淌在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平静。
他就这么站在厨房里看着她忙来忙去的,眼神不曾离开她的身影,仿佛一眨眼就会不见了人一样。
晚饭以后颜至清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他带上手套帮着梁冬打打下手,“小冬,下个周的发审会,我想让你去陈述。”梁冬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进了满池的泡沫里,转头惊诧的看着他,“我不行的。”这样的场合她从未经历,上次颜至清和锦悦签合约,她不过是递个文件夹都紧张的心跳加速。
“你怎么不行,小冬,你的问题就是太不自信了。”他绕到她身边,慢慢的洗碗,“这个事情我说了就算,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你抓紧点儿,不过还好,材料都是你整理的,应该没有什么太难过的关口。”说着他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直起身看着似乎还在惊愕中的人。
“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小冬,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理论底子非常好,并且你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也很强,我真的看好你。”他扶着她的双肩,“我颜至清看人从来不走眼,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我会努力的。”梁冬有些兴奋,每当在工作上得到他赞赏她都开心不已,在她的心目中,他颜至清什么都是最好的,他说一句好,金质奖章都不换。
日子过得很平静,颜至清到医院正式跟捐赠部门谈了,为什么找到骨髓却迟迟没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得到的答复却很模糊,说是正在跟捐献者联系。
他们也的确是很积极的在跟杨路钊联系,可是他很不巧的跑到国外去办案子去了,其实只是查两个离岸的帐户而已,完全可以发函委托那边的律师处理,可是他却偏偏要劳民伤财的自己跑一趟。
躺在菲律宾长滩岛的白沙滩上他却根本享受不到假期的愉悦,看着梁冬和颜至清双进双出的,在这个恐怕只要一个手指就能打破的平衡面前他失衡了。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丑陋,可是却停不下来。他不想看着那个孩子没命,可是他就是想抻到颜至清无路可走。他在自己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跟梁冬在一起,他就是要看看,他颜至清到底有多么大的硬度,只要他们有人松手,他是不会放弃机会的。
远远的有一对情侣走过来,两个人打情骂俏好不幸福的样子,女孩子拿着一枚硬币,看着男孩,“我丢硬币,如果正面朝上我就答应你,如果反面朝上就不答应。”说着就抛了出来,下午的阳光正好,抬头看一眼天空就可以刺得你睁不开眼睛,眼前一阵子都一片漆黑。看着找不着硬币的两个人,杨路钊忍不住笑,答应不答应应该是求婚吧,这女孩子也真的是喜感,这种事情也用丢硬币的。他带伤太阳镜,一下子就发现了沙滩上一个与众不同的亮点,他起身走过去就是那枚硬币,真的是正面朝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他捡起来,抬头想追上去告诉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隐没在人群中没有了影子。
人性的本质就像一个硬币一样有着两面,他手里翻转着,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翻出人性最丑恶的底板。他走到海边,扬起胳膊要给它丢进海里,可是最后想想还是收了起来。
杨路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一的中午了,下了飞机就看见机场大厅播着经济新闻,看见梁冬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典雅端庄的站在颜至清的身边,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发审会很成功,锦悦的陈述无懈可击,本来颜至清有把握,他们没有做任何的暗箱操作,该打点的关系也都作了,万无一失。
两个人从发审会的现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回了在北京的酒店,大厅里面却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看见两个人的出现就蜂拥而来。颜至清和梁冬没有丝毫的戒备,像公司上市这种事情总是一个热点,何况锦悦的战略很扎眼球,追得人多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颜至清和梁冬都尽量微笑着保持最好的形象,可是等来的问题却让他们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