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个时候走得异常的缓慢,七点一刻的时候,她的手机终于亮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迫不及待,果然是颜至清打来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你在哪,宴会已经开始了。”
“我去不了了,今晚是慈善酒会,你代表我去随便拍个东西回来就行了,别怕花钱,我们自己办的,太小气了不好,也别去抢一些大人物的风头,你明白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其中的沮丧和不安,梁冬心里一紧,想问问原因,可是电话已经挂掉了。
梁冬心事重重的到了宴会现场,里面的拍卖还没有开始,聚集在一起的头面人物们总是少不了假意的互相寒暄。梁冬的到场还是惹出了些动静,毕竟美女到哪里都是受瞩目的,尤其是这种有钱人游戏的场合。
梁冬调动了骨子里所有的高贵细胞,可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陈锦茹的雍容,好像梁冬的清新婉约,做作的东西就让人不那么舒服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在一片惊艳的嘘声中可以看出一般,可是宋海滨则不然。
找了个机会甩开了身边的莫燕妮,他找到了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的梁冬,“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颜至清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话里难免有些挑拨的嫌疑,可是他就是故意的。
梁冬皱了一下眉头,一副很公事的样子,“颜总个人有些私事。”
“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故意配合颜至清的?”他拐开了话题,看着梁冬满脸狐疑,他讪笑,“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觉得我那里有问题,我比颜至清差在哪里,钱?长相?还是家世?”他撇开脸冷哼了一声,“还是岁数不够大。”
梁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她想她一定会把手上酒杯里的酒泼到她的脸上,她转头却正好与莫燕妮怒视的目光相撞,梁冬刹那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差在哪里?你就差在人品上。至清绝对不会自己有老婆还这么不检点。”
“梁冬!”宋海滨有些怒气,他觉得无论是谁说他人品有问题都轮不到梁冬,“你好到哪里去了,你拿我当傻子耍,你不待见我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那么整我,你知道那次圣诞节的宴会对我有多么的重要,你居然因为去打工而爽约。”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迷惑,“宋海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接到你所谓的多么重要的邀请,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爽过约,我没有赴约的约会我都提前知会过你,你自己愿意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说完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身离开,宋海滨紧握着双拳,低头站在阴影里。
拍卖过程很无聊,梁冬不知道怎么掌握分寸,她悄悄的挪到顾振明的身边,顾太太是她跟至清去顾振明家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好,帮着她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个环节。拿着拍下来的手链离开的时候就在大厅门口遇上了莫燕妮,看来她是故意在等她的。
危机
莫燕妮嘴唇都咬得青紫了,她双手抱着胸,眼睛里的光锐利而透着戾气,“梁冬,你太阴险了,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她忿忿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能让宋海滨跟我提出离婚,我就有本事让你和颜至清无法安心的在一起,我要让颜至清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梁冬还没有来得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莫燕妮已经甩身离开了。可是梁冬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莫燕妮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肯定她无法安心跟颜至清在一起。
她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但是当电话接通的时候却让梁冬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喂!”这是一个让梁冬无比熟悉的声音,是陈锦茹的。
“我找颜至清。”梁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跟她交流的东西。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里面才传出颜至清疲惫而又晦涩的声音,“小冬,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梁冬心里强烈的预感到了不幸的发生,她喉头一紧,不禁哽咽出声,“至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告诉她也是于事无补,他拿着电话低头想了想,“颜颜病了,可能是白血病,现在还在等待确诊。”
梁冬手一松,电话从耳边滑了下来。颜至清没有说什么,木木的挂掉了电话,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报告出来,可是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他总是在自我安慰,可能最后时刻还是会出现转机,可是他知道那种期盼是多么的幼稚。
孩子已经沉沉的睡去,陈锦茹扑进颜至清的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抽泣,浑身颤抖得厉害。就这样抱着这个人,那种切肤的悲伤是那么的真实,他们的孩子,带着他们曾经全部的爱和深情的生命,就在他开始选择新生的时候开始悄然的慢慢离去。颜至清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指甲仿佛要扎进手心里一样,他责怪陈锦茹为什么孩子身上出现了那么多的出血点都没有及时发现,可是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独自在外面同别的女人逍遥。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面出了悔恨内疚什么都没有。孩子长了这么大,他只在襁褓中抱过他,然后就在最近跟她过了几个家庭日,原来仅此而已。
陈锦茹和颜至清就这么相互偎依着一直到天亮,医生送来了最后的诊断报告,这一夜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是颜至清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们不要这么伤心,孩子的病发现的很及时,现在白血病并不是不能治愈,只要找到适合的骨髓配型,完全可以康复的。”
颜至清和陈锦茹的眼睛里重新闪出了光亮,“我们可以去验,我们是她的父母,是不是配型的成功率会大一些?”颜至清有些急不可耐,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医生看着他们,眼神中似乎是有些顾虑,“你们可以试试,但是骨髓配型过程中,亲属配型成功的案例并不多,我们会从骨髓库中寻找合适的配型,但是你们也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是所有的病例都能找到合适的骨髓。”
陈锦茹握着颜至清的手陡然间紧了一下,颜至清的心里也沉沉的。上午两个人就去验了血,可是结果总是让人遗憾。
梁冬心里堵得满满的,她一夜没有睡,就这么坐在颜至清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莫燕妮不知道到底握着颜至清什么样的把柄,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跟他多说什么。颜颜病了,是白血病,梁冬觉得这好像就是一个坎,不单单是对那个孩子,还有对她跟颜至清也是一个考验。
上午上班的时候颜至清没有来,这样的消息也总是传得很快。秘书处几个相处的很好的姐妹也来打听。梁冬不是不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比他们那些局外人知道的还要少。
“小冬,你可要长个心眼儿,这个时候男人的心最软了,你可别煮熟的鸭子还让他飞了,让前妻得手。”
梁冬没有说话,只是惨淡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做颜至清交给她的工作。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这个时候她能做什么,那个孩子是他的女儿,那个女人是他女儿的妈妈,想到这里梁冬忍不住想要流眼泪,可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吃这样的醋,她有些太不懂道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往坏处想。
中午的时候,梁冬没有到餐厅吃饭,总觉得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她抽屉里有些零食,本来是给拼命三郎颜总玩命的时候准备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她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包装,电话就响了,她什么都不顾,抓起来一看却是杨路钊的,“小冬,我在锦悦楼下,你把老大的手机送下来吧,他让我帮他取一下。”
梁冬愣在了那里,她不明白,她是他的秘书,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麻烦杨路钊,何况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她就这么抓着手机,也不说话。杨路钊坐在车里仰望着锦悦的大厦,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震惊,伤心,还似乎有隐隐的庆幸。他总是在努力的强压着这样的一种非道德的兴奋,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它的确那么阴暗的存在着。
“你下来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梁冬没有拒绝,她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是颜至清却什么都不跟他讲。这些日子来颜至清给她建立的印象似乎一下子都模糊起来。在医院的楼下,杨路钊看着一脸沉郁的梁冬,“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算了,他也不想我上去,我在这里等你。”
杨路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拿着手机夹着刚买的一个巨大的泰迪熊上去了,看着他走进住院大楼,梁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或者她真的是太敏感了,可是这时候的颜至清让她看不懂。
杨路钊上去的时候,颜至清一个人坐在病房里陪着颜颜玩儿,孩子依旧笑得很天真,跟爸爸在一起总是相处得很愉快。杨路钊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些对生命的悲凉,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他心肠很软,从来都不喜欢接交通肇事的案子,看着痛失亲人的家属,他张不开口在民事上给自己的当事人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