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抱得更紧了,趴在他的背上呜呜的大声哭着,“对不起,至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真的是错的离谱了,她差一点就丢掉了自己的未来,她紧紧的抱着他,舍不得放手。
颜至清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微微躬身分开梁冬的手,转身抱着她,在她的头顶和额头上不停的亲吻着,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是饱受煎熬,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眉头皱得紧紧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伸出拇指擦掉她的眼泪,“有我在,别害怕。”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是下病危通知书,具体还没说清楚电话就没电了。”说着梁冬又哭出声来。颜至清把她搂进怀里,他很清楚最为梁冬唯一的亲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如果就这样让母亲离开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
“小冬,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出发。”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明天凌晨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到了。相信我,一定会过去的。”这话他说出来没有底气,可是现在除了善意的谎言他什么都说不了。
外面的天气依旧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颜至清紧紧的把着方向盘才勉强能够让车直线行驶。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偶尔有几辆挣钱不要命的出租车还在跑着,两边的数目很多都倒在路边,有些甚至被吹到了路中间,歪倒的电线杆也随处可见。他们的Q7在风雨中走得很缓慢,只听见一声怪响,梁冬猛然回头看,一刻大树被拦腰刮段,落在他们的车尾部。梁冬惊叫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他们如果再慢一秒钟想必就会中招,后果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冬,别往后看,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过去。”颜至清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冒险的事情,可是当她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觉得只有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台风太高速公路也会封闭,还好颜至清的车上有导航,不走高速勉强也能找到路。越是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天气状况越好,可是夜路毕竟难走。颜至清有些累了,连续开了快有8个小时的车他有些吃不消,他靠边停车,从后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条毛毯给梁冬,“你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
梁冬只恨自己不会开车,不然也可以轮换一下,“不用,我睡不着,我陪着你。”
颜至清没有拒绝,再多说亦是徒劳,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报上姓名,护士没有领她到病房,而是直接带着她到了主楼旁边的一间小平房,看着上面的“太平间”三个字,她向后趔趄了几步,转身怒目向着领路的护士,“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我要见我妈!”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嘶吼着。颜至清上前抱住她,“梁冬,你冷静一点儿,看着我。”
梁冬就这么看着他,他眼神中有让她安慰的坚定目光,她一瞬间爆发出来,张开嘴巴大哭起来,声音沙哑着却仿佛能够穿透整个黎明。
狠心
梁冬踉跄的着步子进了那个冰冷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裹着一张白布,梁冬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落下来。她慢慢的走过去,像是怕吓到什么一样小心的揭开白布,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她啊的尖叫出声。
颜至清上前一步扶着她,看了一眼那人也忍不住有些心惊。
“不是的,不是的。”梁冬自言自语,然后突兀的转身,牢牢的抓住他的胳膊,“我妈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不是我妈!”她痛哭着委进颜至清的怀里,哭声越来越弱,直到他觉得她在自己怀里的重量越来越重。
梁冬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她刚睁开眼睛意识刚回来,眼眶就已经盈满了泪水。她侧过脸,看见颜至清两手□裤子的口袋里站着窗口处看着窗外。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颜至清回过头看见梁冬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他皱眉,似乎这泪直接流进了他的心里,咸苦皆在心中。
“我妈……”梁冬哽咽失声,到现在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妈到底怎么了?”
颜至清蹲在她的床前,轻抚着她的额头,有些犹豫可是又不能隐瞒,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妈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被塔吊上落下来的重物击中造成了颅脑损伤。”
“不可能,我妈在服装厂做临时工,为什么会突然到工地干活儿,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换了工作,她怎么能去那么苦的地方工作,怎么会去工地?”
颜至清低下头,不敢看她清澈的眼神,“我想她可能知道了你欠了别人很多钱的事情。”
梁冬噤声,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她猛然掀起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颜至清听不到声音,只看见裹着被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颜至清覆在她的身上,隔着被子紧紧的抱住她,“别难过,也别自责,这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的。”
梁冬依旧没有出声,她不停歇的痉挛让他心里更加的紧张和不安,他轻轻的扒着被子,可是她却在里面死死的拽着,“小冬,你别让我担心,你跟我说说话,看着我。”颜至清没有心软,直接扯开了被子,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他呆住了。
“是我害死她的,我应该告诉她钱都还清了。”
“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了解真相了,这不怪你。”
“我应该让她知道真相的,我们一起扛着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你是不想她太辛苦才隐瞒的。”
“我就不该花钱保她出来,现在她应该在监狱里,根本不会在太平间。”她呜咽的更厉害,颜至清也抱得更紧了,他有些害怕,她钻到了牛角尖里出不来。
“小冬你听我说,你妈妈就是不想你太辛苦才会去做苦力,她想你能过得好,你这个样子她死了都不会安心的。”颜至清用力抱着她,像是可以这样传递给她力量,化解她的无力和内疚,可是她布满泪水的脸说明他没有做到。
梁冬这一段时间的身体负荷很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全体爆发出来,加上母亲去世的悲伤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颜至清一手包办了所有的事情,找了最好的师傅给梁妈妈做了整形,更是让秘书空运了一身的LV的行头,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想把身后事办得漂亮一些,不要让梁冬那么的内疚。
火化的那天梁冬哭得几次在殡仪馆里背过气去,梁冬除了母亲没有什么亲人,也搞不了什么仪式,只有梁冬吃力的端着骨灰盒在小雨中呆立着,她那么的无助,甚至不知道该把这个放到哪里。
颜至清想给她接过来,梁冬不撒手,颜至清有些恼火,“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逞强,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他从她手里拿过来,“把你妈妈带走吧,我在本埠给她安排了一个好的安息之所,你不是说你妈妈很想和你一起到本埠的吗?”看着梁冬感激而又无措的表情,他说了一句,“我想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梁冬已经干涸的眼眶里再度浮出了泪水,原来她还有人可以依靠,她还有一个亲人。收拾了家里母亲的一些遗物,两个人没有在老家里逗留太长的时间。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梁冬紧紧的拉着颜至清的手,很用力。颜至清似乎可以透过那冰凉的手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恐惧,他变换了姿势,与她紧紧的十指相扣,不停的看着她,向她微笑,给她安慰和力量。
梁冬也会微笑着回应他,哪怕是勉强的挤也给他一些回应,她懂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她没有权利挥霍这些无条件的娇宠,她一无所有,她能回报他的只有自己,用力的爱他,毫无保留的奉献出自己,毫无保留的。
广播里开始播放他们的登机信息,颜至清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这次是三个人,我们登机吧。”
正在检票的时候两个警察拦住了他们,“是梁冬小姐是吗?”
梁冬有些莫名其妙,颜至清也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就是想找梁小姐了解一些情况,我们现在正在侦查赵建平合同诈骗的案件,他说你是他的女儿,曾经在他家中见过他与长兴公司签的承包合同的正本,我们就是想来跟你核实一下,请问赵建平是不是你父亲。”
梁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紧咬着着嘴唇看着警察。颜至清能够觉察到她的紧张,她紧紧的扣着他的手,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疼,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就听见梁冬冷冷的开口,“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见过什么合同。我看我帮不了你们什么,我们赶飞机,就这样吧。”
“那梁小姐在笔录上签个字吧。”
梁冬有些犹豫,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签了上去。
颜至清看着她,脸上写着的都是心疼,她放下笔,冲着颜至清笑了笑,“我们走吧,别误了飞机。”
颜至清没有出声,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这里面绝对不会是像她说的没有关系那么简单,那一刻他有些惊愕,这个女人硬起心肠了不是一般的狠。
凌乱
梁冬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一路上也没有说一句话,颜至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下飞机从国内到达的出口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杨路钊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衣等在外面,颇有些明星的范儿,引得周遭不少的花痴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