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路钊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今天就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他尴尬的转头看着梁冬,嘴巴忽闪了几下,可是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梁冬使劲憋着笑,“我知道,你妹妹,去吧去吧!”她冲他摆了摆手。
颜至清靠在椅背上,肩膀抖得厉害,嘴唇紧抿着,可是这样杨路钊也知道他在看热闹。杨路钊沉下脸来,很严肃的把那女人赶走,就看见颜至清当即伏到桌子上笑,一会儿起身看着满脸通红的杨路钊,“这可真的不怪我,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小钊。”他把那个小钊也叫得特别的销魂,杨路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以后我们都叫你小钊好了,这名字真挺不错的。”颜至清还是不想放过,看着梁冬不客气的打趣他。
“别,你还是叫我杨大哥好了,缺一条胳膊至少也是个男人,小昭,我不人妖。”
这个夜晚对杨路钊简直是个刑罚,可是倒也活跃了气氛,梁冬也不再那么拘谨,也时不时的会小钊小钊的叫他。看着她不再毕恭毕敬而是放肆的开怀而笑,杨路钊觉得也值了,只是自己的路怕是更加的任重而道远。
他们还是一起去看了灯光焰火晚会,晚上的解决方案就是梁冬住在颜至清的家里,颜至清回去住酒店,而小钊可以回去找妹妹。这样结束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是颜至清送梁冬回了自己家。杨路钊有些不甘心,可是这个也不能强上,姑且就这样了。可是颜至清和梁冬相对而视却有着不一样的火花。这个世界,只要有了心思就会格外的敏感,颜至清不是铁石心肠,梁冬也不是没心没肺。
车子开到公寓的楼下,颜至清没有下车,“到了,你自己上去吧,关好门窗,有事情就打我电话。”说完他打开中控锁,看着梁冬有些迟疑的样子,他笑了笑,“上去吧,灯亮了我再走,饿了就自己弄点儿吃的,你的手艺不错,相信你不会让自己饿着。”
这倒是提醒了梁冬,西餐这种东西她就是觉得吃不饱,然后又看烟火看表演闹腾到半夜,“你饿不饿,不如上来我做碗面给你做夜宵吧,估计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她就这么看着颜至清,眼中的期待颜至清望在眼中,纠结在心里。
“不了!”颜至清低头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他不是不想上去,他确实是不敢上去,也不清楚到底怕什么,只是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错误。只是人如果真的注定要犯错误的话,躲过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颜至清就这么看着梁冬失望的下车走进楼里,然后仰望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窗户亮起白光。他没有走,就这么坐在车子里,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出一支烟,就这么夹在手里,放在嘴边,他不抽烟,只有在应酬的场合才会勉为其难的抽一支,可是此刻他特别的想点上,据说这个东西可以解愁。他抬头就可以看见窗户上的人影,她也在看着他。
梁冬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她有些紧张,心慌得厉害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他为什么不走。梁冬拿起手机刚想要打电话,短信息就进来了,上面显示是颜老师。梁冬有些不敢看,心通通的跳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晚上在拼命往人群里挤的时候,他拉了自己的手,那个手心温暖厚实而有力量,梁冬的心在夜晚从来没有如此的熨帖,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清隽而柔和,看着他的背影,沉稳而坚毅,那仿佛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可以让她靠,可是他却远远的仿佛只能看得见却碰不到。后来她主动站到了杨路钊的身边,隔着一个人她才会自在一些,可是他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还是让她心猿意马,无暇观赏眼前烟花的绚烂,只是因为他眼中有更瑰丽的色彩。
梁冬就这么看着颜至清的车子发动起来直至尾灯消失不见,她打开手机短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杨路钊很喜欢你。
梁冬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是泪如雨下。
撇清
颜至清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慌,有些闷,出来的时候路上的车子已经少了很多,他把车窗全都打开了,把车开得飞快。这个季节如果你想感冒,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定然是非常的有效。
颜至清回到酒店下车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快冻僵了,他讪笑,这是在干什么?自虐,有谁会领情?想当年他忍着陈富的盛气凌人,不顾家里的反对跟陈锦茹海誓山盟的时候,想都没有想过那曾经以为灿若星辰可以永恒的誓言那么快就陨落不见,而且是那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现在自己已届不惑,而那姑娘却是23的妙龄年华,人世婆娑,红尘百媚,也一样是过眼成灰,等到他垂垂老矣,人家也是风华犹在,让人空守闺怨他是不落忍,若是分道扬镳,想想颜至清就冷汗淋漓,他真的是伤怕了。
回到酒店,一进大堂前台立刻呈现出标准化得站姿和笑容,颜至清有力却无心跟她们计较些什么,政令不行,光靠着他呵斥几句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颜至清仰头,想这两年合约期到底要怎么过。
颜至清到了37层,这里是整个酒店的办公区,出了电梯就听见隐约抽泣的声音。深夜时分这么清冷的楼道里,灯光昏暗,脚踩在地毯上会有轻微的声音,即使他是唯物主义还是会让人有些竖寒毛。他循声而去,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处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头,像是听到了人声,浑身抖得厉害,不敢抬头,声音也不敢出了。
颜至清站在那里心疼得紧,看不到她的脸,可是血脉亲情总是让人有着强烈的第六感觉。他慢慢的蹲下身,抱着那个僵硬的身躯,眼睛充血的厉害,“颜颜!”
片刻安宁就听见哇哇的大哭声,颜至清的心都被震碎了,那个怀里不停颤抖的身躯,是他的血脉,两年光阴荏苒,她似也没有了当初叫嚣着“你是坏人,欺负妈妈,滚啊!”的嚣张跋扈。他紧了紧自己的双臂,想把自己的温度都给她,“我是爸爸,是爸爸。”他轻声的念叨着。
颜颜不怎么说话,哭完了就坐在沙发上,颜至清给她一杯热水她也不喝,就这么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个样子让颜至清倒是更加的心疼,任性嚣张的时候他总是想要用巴掌扇她,可是现在沉默寡言的孩子却让他无从下手。
“饿不饿!”他轻声的问。
颜颜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的点了几下。颜至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起身把她抱起来,“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我想吃鸡蛋饼。”小女孩弱弱的说。
颜至清顿住,他转过脸看着那个孩子,脸上都是动容,她还记得他做的鸡蛋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已经到了眼眶的眼泪又忍了回去,“爸爸给你做鸡蛋饼。”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饭店厨房已经开始忙碌的准备着明天的餐食,主厨看着颜至清抱着孩子进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他规定的不是厨师和相关必要人员一律不得出入厨房。
“主厨!”颜至清有些抱歉的笑,“对不起,是我破坏了自己的规章,明天我会出通报接受规章处罚。只是孩子饿了,你能不能给我个锅灶,我给她做点儿吃的。”
主厨大人一脸讶异,连忙找来一个小厨师领路,“我来做就行了,总经理怎么能下厨。”
颜至清淡笑,“我亲自来。”说着把孩子放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然后熟练的起火打鸡蛋,搅面芡……他原本以为他会给陈锦茹做一辈子鸡蛋饼,可是天意弄人,曾经爱情还在时的万般红紫,如今却已然不知如何着落。
看着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颜至清火起,他猛地站起来,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立刻就打了杨路钊的电话,“马上帮我安排,明天我要见江川。”
杨路钊正做美梦,也不知道是挽着谁的手在塞班岛的白沙滩上狂奔嬉戏,正是神情对视要看见脸的时候,这该死的电话就来了。杨路钊无名火起,掀开被子就发飙,“明天正月十六,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江川,你这是打官司不是打酱油,你以为江川是我亲儿子,法院是我家厕所,你什么时候想上就上。”
“我不管,你最好给我尽快安排了,不然以后你别找我办事情。”颜至清从来没有冲着杨路钊法这么大的火。那头的毛头小子似乎也听出其中的厉害,另外梁冬这个事情以后怕是还少不了要去叨扰他,谁让他这回真的栽了呢。杨路钊这回是真的睡不着觉了,这该怎么跟江川说,他得好好想想。给颜至清办事他一向竭尽所能,能办得多漂亮就多漂亮。
第二天颜至清搂着孩子在办公室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偷偷的带着她潜出酒店,在城里的绕着把好玩的地方又玩了一遍,两个人倒是慢慢的又融洽起来。
中午的时候颜至清想找个地方吃饭,可是小姑娘非得要吃颜至清做的,他无奈游泳馆里给梁冬发了短信,挣扎了好久,最后也只是淡淡如常的说了一句:中午帮我买些食材,我回去给我女儿做饭,记得买一条鱼。这话说得公事公办,没有一点儿可以想象的余地,他们就是雇主和钟点工的关系。还有那个“我女儿”,让梁冬有些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却也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