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一杯盛夏A cup of summer(4)
会跑过来捧场。
所以每每有演出的时候,票就非常紧张,我们这些跟话剧社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
身价也连带高了许多。
再加上他长的帅(请想象我说这句话时的痛心疾首),这点真的是很通杀呀。
只是,只是,生命还是很可贵的。
所以一年来,我有无数个与他独处在剧场的下午,我们的关系依然只是一个宣传和
一个编剧,不远不近,淡淡的。
没有太多的攀谈,也没有蓄意的接近。
最亲密的关系,应该就是我有个他赐予的外号吧。
——“兔斯基?”
谁?谁?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陷我于不义?
我坐在满记甜品的红色椅子上,咬着汤勺四处张望。
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呜,我不想过去。
他微微侧了侧头,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过去。
呜,我看我还是过去吧。
我捧着自己的西瓜豆腐花,巴结的跑了过去,坐下后小声跟他打了个招呼:“尚、
尚骞。”就低头猛磕豆腐花。
他似乎听见什么好玩的,笑了出来:“是尚骞,不是上上签。”
“我也不叫兔斯基,我叫夏浅浅。”我满嘴的豆腐花,低着头含糊的抗议。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我咽下口里的豆腐花,没勇气再重复一遍了。
“你怎么会在这?”他今天似乎特别有交谈的兴致。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豆腐花。如果让他知道我爱吃豆腐花,会不会给他我
比较香甜可口的错觉?
“我,那个,不爱吃豆腐花。”我很慎重的宣布道。
他看了我半晌,怀疑的目光溜下去看了看碗里残存无几的豆渣。
“很贵……我……节约。”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烧烤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穿过我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着想
着,目光拉了回来,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象想到什么好玩的,双手往前一摆,敲了敲我
手旁桌子:“帮个忙怎么样?”
他的眸子太亮,这夏的阳光又太刺眼,我不知不觉的点下了头。
我又把自己给卖了,我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今天的经济人。
我怯怯的告诉他不我会谈生意,他却告诉我,不用会谈,只要会拒绝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个女子站到了桌旁,三十多岁,一丝不苟的头
发和一尘不染的白色套装,很职业女性的样子,目光瞟到我的时候不解的停了几秒。
“这是我的经济人。”尚骞靠在椅背上,抬了抬手,介绍道。
看来是要我上场了。
我刷的站起来,伸出手,条件反射的开口:“阿姨,你好。”呜,从小到大我去商
店买东西我妈都让我管她们的叫阿姨的……
那个女子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尚骞在一旁忍笑得将脸转向窗外。
女子漠视了我伸出的友谊之手,坐到了尚骞的身旁,放下包包:“上回开出的条件
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可是,我是经济人呀,不是应该跟我谈么?
不知道是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还是真的夏天太热让我脑残,总之我很主动的跑了过
去,拉着她的手塞到我的手里,用力晃了晃:“大姐,你好。”
她显然被我的识时务感动了,瞧她感动的都说不出话的样子啊。
“大姐,你别看我年轻,其实我代理过很多人了,比如说……”找尚骞的,是不是
看上他的美貌啊?“比如说德华啊,朝伟啊,再比如说……”也许是看上他的编剧能
力?“还有什么莫里哀啊,莎士比亚啊……我不骗你,我是做口碑的!”我好感动,一
口气对陌生人说那么多话,这一刻我已经不再是我了,我被赵寒食附身了,我不是一个
人在战斗,欧爷!
尚骞已经在一旁忍笑得忍得喘不过气了,
女子却没有笑,很平静的瞪着他,瞪到他停下笑表情也平复了为止:“所以这就是
你给的答案?我们目前不缺谐星。”
他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是的。不好意思,王姐,也帮我跟赵哥说声不好意思。
这几年,我还是想创作的动机能够纯粹一点。”
“你有没想过,过几年,市场不在了,机会不在了,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他的笑更加深了些,“可是如果现在就进入中年人的生活,我会更后
悔的。”
“OK。“王姐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的就走了。
我不是傻子,真的,所以我看出了那个王姐是来找他写剧本的,也看出了他现在不
想为了钱写,更看出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替他挡的经济人!
“为什么……我……”我真希望自己说话可以有气势一些,不要这么底气不足,质
问都问得没头没尾。
他却听懂了,一点不觉得内疚的坏笑着说:“刚刚就想到,如果你参与,会比较好
玩。”
有一瞬间,我有些迷糊了,那个人呢,那个卧在图书馆里等待食物的,那个在剧场
里凉凉看我的,那个向来都冷冷淡淡有些疏远的人呢?
他们和眼前这个坏坏的有不带什么恶意的大男孩是同一个人么?
傍晚的橘色阳光斜斜的穿过了落地玻璃,他的脸庞一半落在了自己头发形成的阴影
里,依然可以看见他唇角快乐的弧度,还有眼中闪耀的愉悦。
我突然间忘了自己的疑惑,也忘了去关心吸血鬼究竟能不能晒太阳,有八个字在我
心里缓缓如海上日出般升起: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那个晚上,我梦见了一个很帅的吸血鬼。你们说,这究竟算是噩梦,还是美梦?
第四个夏天
我们班上有个男生,大一进来的时候酷酷的,从来没见过他和谁交谈,就这样默默的过了半个学期。
半个学期后有一天他问了我一句现在是几点,我还激动了半天,逢人就讲,啊啊,他终于和我说话了。
之后就迅速发现,该男无比之嘴贱。
呃,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最初印象和实际情况总是有很大的差别,尤其是那些原本
很闷的人——尤其是尚骞。
在发现我的娱乐功能后,他的态度就自然熟稔起来了,熟到我都快忘了第一次见他
的惊魂记了。
啊,惊魂记!
我不是傻子,真的,我只是有点小白。虽然现在大学扩招了什么人都能进,可是我
还是有点头脑的,譬如说,三年之后,我开始怀疑当初看见的那一幕了。
为了搞清楚状况,我还花大血本请温清明下馆子。
“不不不,尚骞从来不参加演出。”温清明摇摇头,很享受的喝了口酒。他现在已
经是研究生了,不在任宣传部长的职位,当然也不会有事没事的来话剧社里打混。这样
想一想,觉得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我挟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嚼了起来。
不参加演出哎……也对哦,这几年是从来没见过他演出的,可是还是要确定一
下:“从来没有么?”
“当然没有。你也知道,他长成那样,”温清明挤挤眼,一副你明白的表情,“打
死他都不愿意再上妆啊,穿戏剧服装这类的东西。”
“可是他养长发哎!”不是照样很女性化么?
温清明哈哈大笑:“那是他懒得剪啦。”
“是这样啊……”好失望,可是还是不放弃的又追问了一次,“真的真的从来没有
过么?比如说化妆舞会什么什么的?”
“没有。”温清明很确定的回答,突然眼一眯,审视的看着我,“为什么问这
些?”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他的长相不演戏实在是演艺界的一大遗憾。”你看你看,我
在话剧社呆久了,说谎也越来越顺了。
“是么?”他还是很怀疑,又喝了口酒,没有追问下去,话音一转,似不经意的提
到,“前几天在食堂碰见你,你和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在一起,那是你同学?”
“是啊,是我高中同学,关系很好的。”说到赵寒食,我总是很开心,点头点的跟
捣蒜一样。
“扬风中学毕业的?”
“哎?”我呆了一呆。
温清明微微笑着说:“我也是。”
我一下沉浸在找到组织的喜悦中,BLABLA的向他求证了一大堆当年的学校盛行的传
闻,却完全忘了他为什么会问及扬风,也忘了自己追寻的答案。
有时候,人们总是这样粗心,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
好吧,对于我来说,也许并不只是有时候。
大三的生活和大一大二并没有太多的两样,除了身旁的女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都变
漂亮了。
我依旧是穿着我的白色衬衫,背着军绿色包包,在各个教室奔跑,没有课的时候,
还是会习惯的跑去剧场。
温清明不经常来了,尚骞也在忙毕业答辩,这个剧场突然空了起来。
后台的墙壁上,挂满了我画过的海报,一个人看的时候,觉得有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