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4)

“唐青青女士,你这是耍无赖的行为,请你尊重一下绑匪的职业素养!”顾林染忿忿的咬了一口面包,“你女儿这么能吃,一脸盆青椒肉丝盖饭都吞了,我哪养的起?!”

唐青青正准备反击,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聒噪的声音——“死人啦,死人啦!”紧接着,就是顾林染瞬间严肃起来的一句“不说了,一会儿给你回过去”,唐青青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就挂断了……

第2章

顾林染把手机塞进口袋,一把揪住了顾爱青的手腕就拖出了中餐厅的门,往人群里跑了过去。

“我警告你,跟紧我,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顾林染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倒是把顾爱青惊了一下。

“怎么了,什么人死了?”顾爱青被拖着一路挤进了人群,才看见一个套着硕大熊形玩偶头套的人躺在地上,身边洒落着一地的气球,身下还有一滩血。

顾林染蹲了下来,抽了张纸巾,摸了下那人的动脉,瞬间抬头冲顾爱青喊道:“还有生命体征,打120!”说完,他自己也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

顾爱青打完120,看见顾林染把熊头脱了下来,一只手按住了伤口,还在不停的对那人说着什么,但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那个人好像真的已经死了,一动不动,穿的玩偶衣服太大,也看不出还有没有呼吸。

“你是打电话让樊叔叔他们来吗?”顾爱青怯生生的问道,一改之前泼辣的嘴脸。

顾林染检查了一下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紧紧皱着眉头,嘴里却不屑的说:“枪伤而已,用得着叫他们吗,我已经报警了,分局会来人的。”说完,他调整了一下蹲着的姿势,挪了个方向,目光朝前扫了过去。这是餐饮区的广场,穿着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倒下的时候,头顶正指向他们刚才吃饭的那家中餐厅,身边还有一颗大树,应该是正在树下趁着树荫派发气球招揽生意,伤口在心脏下方约两公分的地方,光天化日这么多人就敢持枪行凶,这凶手也太猖狂了。

还没有多想些细节,耳边就传来了鸣笛的声音,顾林染扭头一看,警车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医护人员做了简单的急救,就把伤者抬上了救护车。顾林染左顾右盼的,找了个水池想洗一洗浸满了血的手,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顾爱青,示意她跟上。

“哟,顾二少爷,原来是你报的警啊!”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林染冲洗着手,循声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有一支烟递了过来,就在顾林染下意识的想伸手之前,那只递烟的手就收了回去,“哦,对不起,我忘了,顾二少爷抽不惯这么便宜的烟,还是算了。”

顾林染笑了笑:“算了,她妈不准我在她面前抽烟。”说完,他关上了水龙头,在来人面前用力的甩了甩手,把水珠全甩在了那人的警服上。他赶忙故作道歉,“哟哟哟,不好意思,赵队长,我帮你擦擦。”接着又趁那人没来得及反应,把手上残余的水渍在那人衣服上擦了个干净。

“顾林染,你别太过分了!”赵盼挥手掸开了顾林染那双不安分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顾林染笑着:“赵大队,别生气嘛,枪击应该是发生在中午12点半前后,伤者当时正在树下发气球,身前围了不少人,行凶者混入其中,枪是便携式装了消音装置的,而没有一枪毙命说明凶手并不专业,枪械专业人却是废物,值得思考。再看伤口的情况,行凶者距离伤者位置不远,树干或者餐厅的墙上可能会发现弹头,查出枪的型号,再顺藤摸瓜吧。对了,摄像头的角度基本上都对着餐厅大门,应该不太容易拍到这里,你们找找有没有路灯上装了监控的。冒着这么大风险在这杀人,不是财迷心窍就是仇深似海,调查背景关系去吧。行了,交给你了,我走了。”

赵盼被顾林染顺手推了一下,看着他牵着顾爱青扬长而去,没好气的吼道:“我要你教?!工作日陪孩子来游乐场,纨绔子弟拽什么拽?!”

“那你就当我嘴贱好了。”顾林染抬起胳膊挥了挥手,当年他从派出所直升市局,而跟他同期的赵盼爬到现在还在分局打拼,多少有点愤恨,他也能理解,因此每次听到冷嘲热讽,他也只是戏弄一下,从不记仇。

从案发现场路过,顾林染歪着头看着几个警察正在勘察,盯了一会,才被顾爱青的声音叫回了神:“你就这么不管了?”

“我不是报警了么,完成了一个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顾林染一本正经的说着,“你还有什么要玩的,赶紧去,热死了。”

顾爱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警察,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你不去抓凶手吗?”

顾林染一巴掌掠过顾爱青的头顶:“作为一个菜鸟杀手,开了枪你还敢在现场溜达吗,早他妈跑没影了,再说了,他有枪,我一没带枪二没带铐子三没穿防弹衣,唯一带的就是你这么个拖油瓶,我抓个毛啊。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爹生娘养的,命也值几个钱,你爷爷奶奶也不差那点抚恤金过日子吧。什么叫各司其职,这本来就是人家分局的活,我添什么乱啊?!”

“行了,你别嘚啵嘚了,就是怂,歪理一大堆,我看人赵叔叔说的对,纨绔子弟,警界耻辱。”顾爱青揉了揉脑袋,翻着白眼说。

“你懂个屁,怂怎么了,怕死有错吗,蝼蚁尚且偷生,对了,说了要给你妈回电话的,差点忘了,不然回去又要被你妈叨叨死。”顾林染挂着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掏出了手机,向唐青青汇报了今天的日程,同时表达了自己对晚上那盘清蒸鲈鱼的强烈渴望。

下午的游玩项目几乎都带着水,动辄溅一身水花,让他们在这炎炎夏日缓了缓被热浪灼身的痛苦,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顾林染已经快被烤熟了。两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顾林染抱着马脖子,上半身完全趴了下去,有气无力的朝顾爱青哼着:“这是最后一个了,停了就回家!”

“不看烟花了?”顾爱青皱起了眉头。

“我答应了你妈,在她下班前把你送回去,”顾林染觉察到越来越慢的马速,仿佛看到了清蒸鲈鱼在向他招手。

一直到跨上了摩托车,顾林染都还在回味前天吃的那盘清蒸鲈鱼的味道,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淡去。

顾爱青却还意犹未尽心生不满,宁江规定,非节假日,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她心心念念的想要看烟花,好不容易来一次欢乐谷,顾林染还剥夺了她的希望。

“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让我看烟花,你们这些大人,一点都不体谅小孩子的心情。”顾爱青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戴上了头盔,还发着牢骚。

顾林染歪着头看着她,敲了敲她的头盔:“知足吧你就,除了我,谁还带你来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上车!”

“你欠我一次烟花!不然下次有任务,我就不陪你去盯梢了!”顾爱青撅着嘴,扶着顾林染的腰坐在了他的身后。

“你就会讹我!”顾林染见顾爱青坐稳了,正准备打火,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是一个“生”字,一个不好的预感猛蹿上心头。

电话刚接通,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头儿,有案子,孙局说了,急召回宫。”

“我他妈就知道你这时候来电话准没好事,不是骗吃骗喝就是喊我干活,”顾林染一通吼,拿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五点半,等着。”

还没来得及挂电话,顾林染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在电话那头咆哮:“顾老二,给你半个小时,就是在美国你也得给我准时飞回来!”

“我去,”顾林染赶紧打着了火,“孙局,我在欢乐谷,半个小时我哪能赶的回去啊,马上晚高峰了,起码四十分钟吧,你看我这——”

孙局并没有给他长篇大论的狡辩时间,只是低吼了一声:“32分钟,晚一分钟五百块。”

顾林染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求情,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小许,卷宗调出来,挂电话,开始计时。”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顾林染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油门一加就飞了出去,没有走主干道,直接蹿进了旁边的小路。

回警局的一路上,顾林染抄了各种没有监控没有红绿灯的近路,顾爱青切切实实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风驰电掣,如果她把顾林染的腰抱的不够紧,可能都会被风刮下去。就在摩托车停在警局大楼下的一排警车旁的时候,顾爱青还是一脸魂牵梦绕的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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