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烈道:“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过。”
陈父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低下来,很感性地说:“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你不要这么说。”崔烈忙道,“你……你也有难处,我知道的。”
陈父道:“你妈妈是怪我的,我知道。”
崔烈便不说话了。
手机里面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陈父温柔道:“不该说这些的,你休息吧,有事随时联系叔叔,啊。”
“嗯。”
崔烈挂了手机,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拿着手机给陈其年发短信:谢谢你和游北,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对不起……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过去了五分钟,崔烈都要睡着了,才收到回信。
【陈其年】陈其年在路边看到只死鸟都想帮它挖坑埋了,还带超度。
作者有话要说:北哥:我说话是结巴,但我打字没怕过谁。
第五十五章
崔烈:“……”
崔烈:?
崔烈:游北你他妈有什么病?
半分钟后, 崔烈还没在内心辱骂完游北, 又收到了游北发来的短信。
【陈其年】滚远点傻逼
崔烈气得两眼一抹黑,想砸手机还不能砸,怕被隔壁的爷爷奶奶听到, 只好抓起枕头撕咬,俊脸狰狞扭曲, 青筋都出来了。
他的情绪管理是两个极端,在许多人面前, 他可以把滔天的恨意都隐藏得丝毫不见,可只有自己的时候,就是一个可以因为风吹草动而歇斯底里的疯子。
陈其年洗完澡出来, 一边用搭在头上的干毛巾擦着头发, 一边问:“干什么呢?”
游北拿着陈其年的手机,刚把那三条短信删除,没来得及放下, 闻言无理取闹地反问:“我不能, 看你手机,吗?”
陈其年调戏他:“我求你看了,多看看, 千万别放过,说不定我和别人聊些什么呢。”
游北放下手机,高冷道:“不看了。”
陈其年觉得自己早晚能被他萌死。
“你去洗吧,洗了早点睡。”陈其年说。
游北:“作业,还没写完。”
陈其年神志不清地说:“今天突发情况, 太晚了,你别写了吧,不然大半夜还不能睡觉。”
游北问:“你敢不写,作业?”
陈其年说:“我肯定要写啊,我没多少作业了,今天课间做得差不多了。”
游北高贵冷艳道:“那我也写。”
“随便你。”陈其年很高兴他有学习积极性,“那你赶紧去洗澡,洗完了写,舒服,不然一身火锅味。”
游北洗澡的时候,陈其年就开始写作业。等他出来了,坐在陈其年对面,也写起来,客厅开着明亮的大灯,餐桌上再开着护目台灯,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写字和翻书的沙沙声,都很专心。
陈其年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作业,可他并没有收拾桌面,而是拿出一本练习册刷起了老师并没有布置的题目。他想陪着游北一起,但如果被游北发现了,游北绝对会赶他先去睡觉。
游北中途发现了不对劲,抬头问:“你不是说,作业,没多少,了吗?”
陈其年面不改色地胡说:“记错了,漏了练习册。”
游北:“写完了,你就去睡。”
陈其年说:“嗯,好,你赶紧写你的吧。”
大概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游北才写完今天的作业。
他一写完,陈其年“也写完了”。
游北收拾课本的手一顿:“你早就,写完了吧?”
“我一直在写练习册啊,你要不要看?”陈其年一脸无辜地问。
名侦探游北犀利地说:“练习册,不是你的,作业!”
“练习册怎么就不是我的作业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老师让写一个字就写一个字,老师说选择性写两个字,你们就绝对选择不写,所以你们成绩都没我好。”曾制霸本年级第一多年的陈其年如是说。
曾经老师让写一个字都不写的学渣游北:“……”可恶!找不到角度反驳!不愧是陈其年!
陈其年打了个呵欠:“不说了,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去。”
游北跟着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到他身边。
陈其年嬉皮笑脸地问:“怎么,不服气?”
游北都懒得回答他,直接把人给扛了起来就往房里走,搁床上,说:“惩罚。”
“……”陈其年真诚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还有别的惩罚吗?”
游北不近人情地说:“有很多。”
“还有什么?”陈其年说,“算了,你先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快速把所有惩罚都触发一遍?”
游北不想搭理他!
冷酷地给他一个晚安吻,就去门口把主卧的灯关了,再去客厅关了灯,回次卧,睡觉!
陈其年着实是累着了,也没追着调戏,打了几个呵欠,倒下去,很快就在软软的床上睡着了。
距离暑假补习结束还剩一个星期,早上陈其年和游北收拾好出门,就见崔烈坐在楼梯口,听到声音急忙站起来,期期艾艾地看向他俩。
除了崔烈刚转学过来那阵子,陈其年带他熟悉了从学校往返的路之外,崔烈都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当然,不是崔烈拒绝的,而是陈其年有意识岔开了。他和崔烈走在一起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说话呢怕崔烈尴尬,说话呢,陈其年自己别扭。而且……想想游北昨晚上那个不吃火锅就要绝食的态度,换到这上面,大概就是如果和崔烈一起走他就要逃学拉!
如今崔烈却小声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这种事情陈其年虽然不乐意,但也不可能拒绝,心想着崔烈大概是害怕又被不良少年欺负吧,就说:“好。”
说完,陈其年就紧张地观察游小北的表情,生怕游小北来一句“那我不上学了”。
还好,游小北高冷得很,没说话,径直下楼了。
“走吧。”陈其年温和地对崔烈说。
游北排斥崔烈的心情毫不掩饰,都不和平时一样跟陈其年并肩走去汽车站了,大步走了半分钟,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陈其年觉得游北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怪我惯他,不怪游北。陈其年神志不清地想。
崔烈小声问:“游北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陈其年忙说:“没有,他对谁都这样。”
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崔烈在心中冷笑,垂眸道:“他对你就很好。”
你拿我和你比什么呢?陈其年纳闷地打哈哈:“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嘛。”
“我以后可不可以每天都和你一起走?”崔烈看起来有点紧张地问。
陈其年只好说:“可以啊。”又问,“你是不是怕……那个?”
崔烈难堪地点头。
“我建议你把事情说出来。”陈其年说。
“可能只是欺生,以后不会了吧。”崔烈小声道,“万一把事情闹大了,我怕他们报复。”又赶忙问,“我是不是很胆小?”
“没有,很正常。”只是我不习惯这样子的你而已。陈其年抚慰他道:“我也只是听说,听说有些人就是挑你这样内向的人来欺负,所以你越怕,他们越来。你平时多和同学们说说话,交交朋友,多些照应,那些人也就不敢找你了。”
崔烈道:“我不敢。”
“大家都很好的,很容易打成一片。”陈其年说,“我们班上氛围很不错,没一些尖子班的不好习惯。”有些尖子班都可以拍出一部宫斗剧了。
“不是说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陈其年问。
崔烈犹豫了一下,说:“以前,在我以前的学校,都嘲笑我,因为……因为我妈妈的事情。”
陈其年一怔。
崔烈难为情地红了脸,低着头往前走。
陈其年有些尴尬,也有些出自本能的同情油然而生。家长的事情做错了,那是家长的错,崔烈却是无辜的。
“崔烈。”陈其年叫他。
崔烈停住脚步,迟疑着回头看他,苍白的脸显得特别忧郁。
陈其年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见过后来的崔烈,知道崔烈本身是很优秀的,可是大概是由于身世阴影导致的解不开的心结,所以在身体里面藏了一个感情激烈的、宁可玉石俱焚的偏执灵魂。很可惜。
“上一辈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我们是我们。”陈其年朝崔烈笑了笑,眼睛里面清清澈澈的,“人也不应该总待在过去的阴影中出不来,你要往前看,你现在已经不在原来那个环境中了,你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