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36)
事实上,他确实也在跟人谈判。
“嗯?”许梓森还有些懵圈,他有些不自在的问他:“你要帮我?”
“帮你干嘛?”陈诺言又抬手打了个哈欠,顺势掩盖住内心的慌乱。他对着许梓森勾了勾手,许梓森自然的把头伸了过来。陈诺言一把把他的头按在被子里,又从身后抽出了一个枕头压在他的头上,遮的看不到他的脸之后,才哑着声音故作冷淡的说道:“我是说晚上,一人一次。”。
许梓森先是愣住,被压在枕头被子里让他有些气息不稳。喘气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最后又变成笑音。他笑够了才把头从被子里挣脱出来,脑袋正好砸怼在陈诺言小腹处。他象征性的摸了摸陈诺言松松垮垮的内裤,语气尽量慢速清晰又镇定的说:“好,今晚让你先做。”。
陈诺言泄了火,也就只觉得饿了。他一抬头,双眼直盯着许梓森刚抬上来的饭菜上,上面有土豆炖牛肉。这种时候,消耗了这种体力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还真就对这种重口味的食物疯狂想念。
“先喝粥,不然上火。”许梓森强压着笑意又甩了几个字出来,他说“晚上会疼”。
陈诺言无视他的调笑,使劲把牛肉和土豆混合着往嘴里扒拉。仿佛吃的越多,晚上疼的不是自己似的。
陈诺言吃饱了刷个牙又继续睡了一觉,中途陈少东送衣服上来,还特地顶着许梓森犀利的眼神瞄了好几眼窗帘,最后疑惑着走了。
天是突然暗下来的,陈诺言一连吃了两顿许梓森亲自煮的大餐,整个人都有点飘。
许梓森坐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未觉得头疼。今夜又因为有陈诺言的存在,他觉得并不难熬。自从美国回来之后,他就持续性的睡不着。唯有在陈诺言身边的时候,他才能睡熟几个时辰。他不敢开口,但他又眷恋的厉害,他实在是想在黑夜里入眠。好在陈诺言也不扭捏,答应的爽快,许梓森洗完澡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时,这才觉得真实。
他轻手轻脚的把脚移到床边,又后知后觉的想起陈诺言总嫌他冰冷。他看着陈诺言埋在被子里睡熟的脸,终是轻轻地走向了浴室。
在他转身的时候,陈诺言就已经醒了。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许梓森拿着吹风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睁着眼睛从一数到了一千,又从一千数到了一。数的自己都快要睡着时,许梓森才轻轻的爬上了床。
暖的,陈诺言心想。
许梓森最先碰到的是他的脚,他在被子下面小心的把脚盖住他的脚搓揉了许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头往陈诺言的头边上放。陈诺言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不小心伸在外面的手竟然还觉得这外面的暖气冷。但他不敢动,他想起自己在装睡。好在许梓森心细,真的发现了他的手露在外面,他替他捂了会儿才放到被子里。
陈诺言一直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但没想到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黑暗里可以做很多事情,特别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他冒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危险挤在了许梓森家,近乎是用肉.体做诱饵,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他顺水推舟的应允许梓森想做的事情。他做好了一切被他拆吃入腹的准备,甚至还准备了营养膏,想等到他精疲力尽睡着的时候吃几口。但最后,他只用了一双冰冷的脚和一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就让许梓森捂着睡着。
这个点还不算晚,比陈诺言预料的时间早了至少两三个小时。
陈诺言试探着动了几下,许梓森没有反应。他又试探着摸了一把许梓森的脸,还是没有反应。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抿了抿嘴唇在许梓森的脸上快速亲了一下,毫无反应。
陈诺言松了口气,然后借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灯光坐了起来,而后一动不动的盯着许梓森。
他这么一盯,就盯了两个多小时,中途许梓森就连翻身的动作都未曾有过,可见他是真的睡的很熟。
陈诺言等的事情发生在后半夜,原本睡熟的许梓森突然抱紧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自语。
陈诺言努力的想听清他的话,最终也只听到“不是我,对不起,他很好”这样的话语。
陈诺言心下一咯噔,等到反应过来,怀里早就湿了一大片。
许梓森还在说梦话,满脸泪水直往陈诺言怀里蹭。
时隔那么久,他终于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晚速度快的自己都感动!
从今天开始夏令时了,以后中午都可以休息两个半小时,我觉得我的更新有保障了,我自己先开心会儿~
爱你们哟!
第30章
这是刘淑琼死后许梓森第一次哭, 许鸿岭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办了场追悼会,许梓森没去。刘淑琼娘家的人有事没事就发个朋友圈,明里暗里嘲讽许梓森没良心。许梓森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们表演,直到笑声结束众人散场,他才开始没日没夜的失眠。
他曾以为自己不说也有人懂,如果没有刘妈来不及烧毁的日记,他真的觉得自己所爱和被爱是清楚明确的。如今, 他开始怀疑自己。
那是一本破旧泛黄发黑的本子,记着的不过是刘淑琼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大半部分都是游记攻略,小部分是她自己对生活的畅想和感慨。那句话藏在倒数第九页的纸缝里, 刘妈没来得及撕毁,许梓森就走了过来。
他永远忘不掉那天,他去只有一张遗照的墓园坐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他想去整理刘淑琼留下来的东西。他想找个靠谱的托管公司把她的遗物都存放起来, 他永远记得她的母亲她爱他。但他回来的太巧,刘妈正手忙脚乱的点火。打火机在她的手中匆匆按压数次都只有一丁点火花, 根本燃不起她手里那张薄薄的纸条。
许梓森没有任何想法的接过纸条,上书“我恨,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短短二十个字, 三个标点,许梓森揉了好几遍眼睛,这两行字开始在他的眼里涣散。
这样就能说明他的母亲不爱他吗?答案无疑是不能,但他开始失眠, 开始被冉冉升起的心魔控制。
没有人能跟死人计较得失,更何况还是心心念念为你好的人。许梓森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他越是懂就越逃不脱这个桎梏。这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一直刻在许梓森的脑海里摇摇欲坠又狂风都吹不倒。
这世间最讲不清道理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我们尚且可以和一个陌生人组成家庭,但却不能和一个家人讲陌生人的道理。横竖都是不能算清的情谊,却偏偏解不开的结也在于此。
“我一直在想,我是真的对不起我妈。”许梓森突然开口,声音里还有些压抑。
陈诺言不知道他是否清醒,只好搂紧了他一些,理了理他有些湿润的头发算是回答。
“我小时候就不爱理人,小时候那些亲戚说我要不长成个哑巴就是自闭少年。我妈总是凶狠狠或是指桑骂槐的怼回去,但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在强装没事。我知道,人说多了她也开始觉得我命里不亲人。但我那时候......”
许梓森把头往陈诺言的怀里蹭了好几下,这才缓慢的开口说:“但我那时候,真的只是不喜欢说话。”。
“后来我发现喜欢说话的小孩要被迫说好多的话,见着不认识的大人要假装亲切的打招呼,各种参加不完的聚会生日会,各种表演不完的唱歌钢琴小提琴。我烦透了这些,我刚好学会了不说话。”许梓森想了想又说道:“我妈一定觉得我很丢人,我从没给她留点面子。那些喜欢说话的孩子的妈妈笑得好灿烂,可我想说的时候已经说不出口了,她们已经不想看到我说了。”
“瞎说,”陈诺言揉了揉他的头发,故作没事的说道:“我就觉得你说不说都很好。”。
“张君莹就很喜欢说话,我爸妈都很喜欢她。”许梓森斟酌着再开口,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她一开始说我欺负她不理她,后来又说我喜欢她,说我拉了她的手说我给她写作业。她们都欺负我不喜欢说话,都觉得我真的喜欢她。”许梓森说他妈的时候只觉得难过,说起张君莹却难得露出了委屈。他声音软了下来,抱着陈诺言的手收的很紧,他说“我解释了好多遍我最讨厌聒噪的人,她们都不信。我那时候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还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是我害了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