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人呢?”
大妈一愣,瞅着这青年微皱的眉头,了解到他说的是那个小城管,便回答:“他呀,受伤啦!在我家屋里躺着呢。早叫他不要这么拼命,这下好了,站都站不稳了,我看他还怎么逞强……”
“带我去看他。”陶睿这么说。
“哎,好。”大妈把人带进屋才醒悟:这人谁啊,怎么就让他进屋了……
看见夏未来身上的伤,陶睿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嘴里却说:“活该。”
夏未来的眼皮挣扎着挣扎着睁开来,看见陶睿,他嘿嘿。
“谁干的?”陶睿审问。
“隔壁的小青年。”夏未来老实交代。
“什么冲突?”
“可能看不惯我劝他爸妈搬家吧,或者单纯是看我不爽?我不确定。”
陶睿是真的动了气,拎起他骂道:“干什么这么拼命!你以为你谁啊!你脑子有病?!”
夏未来拨开他的手,耸耸肩反驳道:“陶睿,你在道上混的,这样拼命的事也没少做吧,你哪有资格说我。”
陶睿哼了一声没答话。
夏未来调整了一下卧姿,半眯着眼睛跟他说:“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堂堂热血青年,何必在乎那么多啊。”
陶睿心道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还热血青年,这都成半残大叔了。
“我说小陶睿,你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我是个哲学家,我说的是真理。”
说完夏未来伸手问他要水喝,陶睿倒了杯开水递给他。夏未来一边嫌烫一边嘶嘶地喝了几口,白气里的表情看上去特舒畅。
其实陶睿很想痛斥这个无赖:狗屁真理,完全是在任性妄为。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看着夏未来鼻青脸肿的模样,竟然从这样的一张脸中看出一种满足。
这人是受虐体质吗?他甚至这样想。所以他说:“你活该挨打。”夏未来还是嘿嘿。
这一夜夏未来没有支持住,他确认陶睿没有带偷电线的工具后,在大妈家的小床上睡死过去。陶睿守了他一晚上,直到他退烧。
早上夏未来醒的时候陶睿已经走了,大妈说:“你那表弟看上去不爱搭理人,其实心肠蛮好的嘛,临走了还帮你把胡子给刮了。”
夏未来一愣,摸了摸下巴,胡渣真的都没了……
他乐了:原来陶睿是到点就消失的灰姑娘?还是特贤惠那种。
隔天,夏未来突然看见那个打他的小青年鼻青脸肿地回到家里,几乎是用吼的叫他爸妈快点搬家。他爸妈不明就里,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一个劲地催促着快走,最后甚至急得给两个老人跪下了。
他父母本想再赖两天以示决心,可到底抵不住儿子的恳求,当天就叫了搬家公司,搬去安置房了。
在搬家公司的人忙活时,夏未来蹭过去问那个小青年:“哎?你怎么回事?”
小青年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疫似的,抖着声儿说:“没事,我没事……我们要搬家了,你离我们远点……还有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
夏未来心说他也没怎么着他呀,怎么会怕成这样?还要再问,那小青年已经跳上搬家的卡车跑了。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他找陶睿促膝长谈了一次。
他说: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滴。
陶睿说:驳回。我解决问题了。
他说:陶睿!以暴制暴不是解决问题,是扩大问题!
陶睿说:驳回。废话真多。
他说:陶睿!!
陶睿瞟他一眼。
他说:你要不要喝咖啡?
陶睿说:黑咖啡,我太困了,要提神。
结果夏未来给他买了杯牛奶:提你妹的神,你该好好睡一觉。
陶睿这几天白天都在开发区,晚上都来这里“偷电线”,眼睛下方都出现了阴影,他很累,夏未来知道。
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陶睿在开发区都做些了什么。这两天他收到杨云帆的信息,说的是:开发区龙头崔氏惹上麻烦了,一个叫蝉鸣的帮会公然挑衅崔氏的势力,已经闹得整个开发区人心惶惶。
夏未来不想插手,可是又忍不住要插手。
插还是不插,这是一个问题。
在一个星期的期限到来之时,夏未来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最顽强的三家钉子户搬走了,剩下的并没有过多坚持,也纷纷搬离。
有人问他们为什么走。
疑似朱元璋后代的大爷说:我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祖宗同意搬。
一个大妈说:人家小城管也不容易,我们不是铁石心肠。
一个老太太说:大家都走了,留在那儿谁陪我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