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语(69)
打了那么久的球,又打了那么久的架,又吵了那么久,夏烈连意识都疲软了,哑着嗓子说:“是不一样。你是圣人,她开心和别人在一起没关系,你憋屈也没关系;我不行,我自私得很,他就得是我的,他就算现在不是我的,我也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骆翊冷笑一声:“说得你有喜欢的人一样。”
夏烈没再说什么,也跟着笑一声,自嘲,然后拳头举到骆翊面前:“兄弟?”
骆翊把拳头和夏烈的对上,疲惫地咧嘴,说:“兄弟。”
打架是小事,回家怎么jiāo待是大事。两人统一口径,都说是摔的,一个先摔,另一个又被绊着了。
段莉急得团团转,红花油一层层地抹,热毛巾一遍遍地敷,关怀和责骂的话都没少说。最后一盆由热变凉的水被她端去卫生间倒掉,夏成茂凑到夏烈身边小声地问:“不是打球吗?怎么和骆翊打架了?”
夏烈揉着痛处倒吸一口冷气,说:“说了是摔得。”
“得了,也就骗骗你妈。”夏成茂上手摸他眼角渐渐青起来的一块,“没大事吧?”
夏烈把他手挥走,见瞒不过,也就嘿嘿笑着说:“没事。兄弟嘛。”
又说:“别告诉老妈啊。”
段莉在卫生间喊“成茂把毛巾给我拿过来”。夏成茂起身,食指点点夏烈说:“小兔崽子。”
夏烈第二天鼻青脸肿得更厉害了,骆翊也一样,两人走一起宛若一道移动的靓丽风景线,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卫婷吃惊地问:“你把骆翊打了?”
夏烈翻出一本书挡脸,不满地说:“你是不是弄反主语宾语了?我这么热爱和平的人,会主动出手伤人吗?”
卫婷差不多知道了答案,远远地担忧地望了骆翊一眼。
江问语也没想到,他前天拒绝了夏烈,夏烈第二天就能闹事。他在大课间把骆翊叫到走廊上问了几句,骆翊先说是摔的,后来才艰难地承认了是互殴。
江问语知道不是打群架也不是哥俩约着一起自nüè后,稍微放心了一点,可再问骆翊打架原因,骆翊便只肯说是打球闹了不合。他无法,只好放骆翊回了教室,想了想还是把夏烈叫了出来。
夏烈一副刚讨回了五百万债款的很拽的样子走了过来,江问语开门见山:“打架没有我的原因吧?”
夏烈“哼”了一声:“当自己谁啊。”
江问语板起了脸:“夏烈,你不要觉得我平时总和你们开玩笑,遇到原则性的问题也能打着哈哈过去。只要你在学校,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你理应尊重我,说话注意一点。”
说这些,晚了。夏烈凑近,脸上的表情因挂彩有些狰狞。他说:“江问语,你不要觉得我平时总没正形儿,遇到原则性的问题也是说着玩的。我说了喜欢你,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就追你。当今社会恋爱自由,我有追你的权利。”
他又后撤一步,微抬着下巴盯紧江问语坚定地说:“你记住,你怎样无情地拒绝过我,以后就会怎样深情地接纳我。”
第27章 我养你啊
江问语觉得,自己可能低估夏烈的认真程度了。
在一个从小被教导异性相吸的环境,偶然得知同性恋的可行性,产生好奇,继而向往——尤其在这样容易心动的年龄,然后挑选出身边较为合适的对象,想尝试,故试探。
他本以为夏烈是这种心理。
当然,夏烈依然可能是这种心理,放的狠话下的决心不过是对“被拒绝”的事实的消极抵抗,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也就淡去了痕迹。但江问语想到夏烈自负又坚定的眼神,觉得自己不能把全部筹码压在这种可能性上。
唉。
在夏烈说出“我喜欢你”后,江问语很快就想通了这个男孩曾经有的所有自己觉得反常的行为,甚至一些平常的行为,他都轻易地给出了它们的合理解释。
再甚至,“喜欢”这件事或许在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比如天昏沉欲雨的一个傍晚,夏烈一言不发地从自己办公室跑走。
但哪个老师会从“这个学生怕不是喜欢我吧”的角度去想问题?江问语头大,他仿佛又看到夏烈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词:“你不能顾忌你老师的身份……”
唉。
江问语缓了会儿神,破罐破摔地想,反正自己话都说明白了,夏烈怎么想怎么做随他去吧。
要追自己……也随他去吧,追一追追不到八成也就作罢了。
哪还能因为这样一个小破孩打乱自己生活的节奏呢?
不可能的。
江问语抬手敲了敲门。
邓诚从书房走出来开了门,看江问语无jīng打采的样子,调侃道:“怎么了?你这样好像刚对付完一个胡搅蛮缠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