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三岁(16)
球场外边儿停了一辆奔驰大G越野车,行骋看着虽然没他家悍马那么大一只,但还是挺霸道,有点儿好奇应与臣他哥长什么样。
应与臣跑到后备箱拿了矿泉水,去捂行骋的眼睛:“等下别看我哥,他正在气头上,他生气的表情简直我童年阴影……”
行骋这下更好奇了,但出于礼貌还是乖乖站在后边儿,没跑前面去,应与臣拦着,也没去打招呼。
应与臣一根筋,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怕他哥看到行骋,回头又对他一阵面无表情的逼逼叨,你看人家多高,你怎么长的?
应与臣作为一个北方男孩儿,亲哥哥一发火快冲到一米九,自己快十九岁了才一米七八的样子,天天喝牛奶都要喝吐了。
他这正愁着,他哥开车门下来了,扫了行骋一眼,把手里的烟给掐了。
应与臣紧张得要死,郑重的介绍:“哥,这,这我学弟,校队的,叫,行骋。”
应与将垂眼,伸出手来,淡淡道:“你好,关照有劳。”
行骋一愣,握回去:“您好,我叫行骋。”
应与臣他哥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又高又壮,站那儿就是个铁血硬汉,除了表情冷冰冰的之外,哪儿都挑不出毛病。
把水给行骋之后,应与臣特别认真地劝了句:“以后别来了啊,行骋,这太危险了。”
行骋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没答应也没吭声,一拳头轻轻击在应与臣肩上,算是以男人的方式道了谢,两个人拥抱了一下。
应与臣小声说:“我们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儿啊?”
行骋不想麻烦,给拒绝了:“没事,我自己回去。”
最后应与臣走的时候,还一而再再二三地跟他讲,千万别来了,你这次出这么大风头,下次估计得给被人压着球打。
行骋站在马路边儿,目送着他们走了。
他拧开手里的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那一晚,行骋觉得,等他再长大一些,也要开着自己的车,到球场去接宁玺,在后备箱放一大箱子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雪碧果汁的,还要在车上放冰箱,在家里放冰箱,放好几个,绝对不怕有人来搬走……
再也不让他哥受苦了。
行骋坐公交车回去的,在车上晃荡晃荡着就睡着了,闭上眼之前,看着公交车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中央,路边儿灯亮得刺眼,昏昏沉沉的……
一觉醒来过了站,行骋又累,舍不得拿钱打车,干脆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了。
夜风过耳,他又想起宁玺。
小时候,小行骋经常坐他爸的车出去玩儿,车就停在单元楼门口,一上车,车窗一摇下来就能看到小宁玺趴在窗边儿看他。
眼里是羡慕和向往,但是当时的小行骋不懂得。
他以为小宁玺也想一起玩儿呢,还招手喊他,哥,要不要一起出去!
小宁玺摇摇头,把窗帘拉上了。
后来,行骋再大一些,差不多到了上四五年级的年纪,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还是山地的,特别炫,很酷,行骋爱得死去活来,就差在扶手上安个跑马灯了。
院里的小孩儿都上不去,每天就眼巴巴地围在院里,看小行骋骑着他的山地自行车,把车屁股对着宁玺的窗口,大喊,哥,要不要一起出去!
回应他的,还是小宁玺拉窗帘的声音。
再大一点儿,小行骋终于如愿以偿,让小宁玺坐上了自己的后座。
那一年,他觉得,后座上载着宁玺,就像载着自己的月亮。
一坐就是好几年,直到再大了几岁,俩高个儿的男孩子坐不下了。
行骋开始瞄他爸的车,开始狂喝牛奶,开始健身,跑步打球,催促着自己快点儿长大。
可是,等两个人都渐渐明白事理之后,行骋悲哀地发现,自己奔跑的速度,跟不上宁玺成长的脚步。
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天一个样儿,更别说宁玺比他大了整整三岁。
宁玺觉得行骋根本都不懂的。
行骋骑着车到小区的时候,进了院子里,发现宁玺的窗口还亮着灯。
估计还在挑灯夜战。
行骋进了单元楼,右拐,站在黑暗里,敲了敲门。
里边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脚步声,行骋能感觉到是宁玺在门口站定了,估计在看猫眼。
行骋兜里揣着钱,掌心儿的汗水,把纸币都汗湿了。
都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复习,听说念高三高四的人,这才开始还要备战一年,这个时候都压力特别大,晚上要吃夜宵的。
宁玺没有妈妈做夜宵,没有补汤喝,那不得肚子饿吗?
他没脸去拿家里的钱照顾宁玺,所以今儿去打球赚点,算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