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9)

肖乐乐穿着羽绒服，靠在墙边，手里的烟火忽明忽灭。陈甯看她这神态，不由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好好想一想吧。”

他穿着军大衣，脸上是厚厚的戏妆，拢紧了衣襟，低着头往外走。他脑子里也乱，没走两步，竟然撞上了一个人。

是辜子传。陈甯攀着他的胳膊稳了稳，缩回手，努力笑了笑，“头疼吗？”

辜子传：“不疼。”

天这么冷，辜子传就穿一件很薄的夹袄，手插在兜里，眉头皱得很紧，看得陈甯很想伸手给他揉一揉眉心。往日趁着没人，他可能就这么做了。辜子传会躲他的手，他哈哈一笑，再踮起脚，亲一口这人紧抿的嘴唇。

“小传，”他会说，“来，笑一笑。”

可说出口的却是：“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你喝酒不上脸，没人看着就忘了度。初中的时候不是有过一回？昨天也是……”

“陈甯，”辜子传却打断他，“我已经成年了。”

陈甯一下就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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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子传中考完的夏天，陈甯被央戏录取，没选择出去旅游，就每天在家里待着。高考前陈甯封闭式训练，一年多没怎么和辜子传jiāo流，突然一下回归小时候的朝夕相处，两人都有些放不开的尴尬。

好在辜子传还在看电影。

那个夏天，辜子传迷上了两性电影。从《喜宴》到《蓝宇》，从《霸王别姬》到《chūn光乍泄》，从《王的男人》到《霜花店》，从《我美丽的洗衣店》，到《断背山》……陈甯跟着辜子传，每天看两个男人乱搞，看得他满脑子都是禁断思想。可辜子传却严肃地表示，他只是对同性间性张力的表现好奇，想了解镜头都是如何展现同性之间的吸引力。

和辜子传靠在一起，看帅哥在屏幕里接吻做|爱，不可谓不考验陈甯的忍耐力。但每每他情不自禁时，看辜子传仍是一脸严肃，就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

后来，他也忍不住问，“小传，你看这些，有没有冲动？”

辜子传的回答却相当中二，“我只是觉得性张力的镜头表现很值得研究，而且这些都是非常优秀的电影。但是，性这个东西在我看来很无聊，人被动物本能驱使，甚至为它做出不理智的事，简直太低级了。”

“哦。”陈甯蜷着腿，把枕头楼在胸前，“那……学校里漂亮的女孩子，你都没有感觉啊？”

辜子传不屑地回应，“学校最漂亮的妞拉我开房，也就那样。”

陈甯闻言大惊。和辜子传一起长大，这孩子在他眼里从来不解风情。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没看着，这孩子就破处了！

震惊过后就是伤心。从小揣在心尖上宝贝的弟弟，要什么给什么，就算再喜欢，也没想过要把他怎么样。结果随便来个小姑娘勾引一下，这孩子就上钩了！

他气急败坏，朝辜子传吼，“你才多大！就做这种事？！”

辜子传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我？”

陈甯被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跟别人开房！还这么小！要是把别人搞怀孕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辜子传一脸无语：“我喝醉了，那个女生就拉着我开了房。她想和我做，我就装作没听见，睡了一晚上就走了。”

陈甯气一窒，却瞬间放了下心，便开始数落辜子传不该这么小就喝酒。那天晚上陈甯做饭，只给辜子传煮了碗清水挂面，辜子传不满意，却也没说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家长又不在家，他锻炼完去陈甯家吃早饭，陈甯就给他做了炒花饭。满满一大碗，放了很多火腿肠和玉米，他知道陈甯这是气消了，便没再提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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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后被女人勾引，似乎是辜子传与酒jīng不解的孽缘。但陈甯当年有底气对辜子传发火，到得现在，这火儿却是没底气、也没资格发了。

辜子传说的对，他已经成年了。

“是我太婆妈了。”他自嘲，“还把你当弟弟，什么事儿都想插一脚。”

他又笑了笑，“你是不是赶着回市里？我也得去吃饭了。下午还有戏呢。”

他说完就要走，辜子传却抓住他的胳膊。陈甯也不挣扎，只是抬头，看辜子传的眼睛。

眼神jiāo汇，辜子传的眼睛依旧深邃。

但无论是原来，还是现在，他都没从这双眼睛里，看见过自己的倒影。

“小传，”陈甯叹了口气，“我下午还有戏。”

辜子传就放手了。

第八章 少年天才

陈甯再一次见到辜子传，是一个月以后，为宣传《野》安排的杂志采访。他大年二十七杀的青，采访就卡点安排在了二十九。一个新年，到二月十五柏林电影节开幕，陈甯只有将将十天不到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