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霍地笑了一下,薄唇如刃白牙森寒,整个人像是一个冰雕,抖落了一层寒霜:“难道要我和汪家悔婚,现在就和何楚结婚?展钦,你不是不知道我妈还在医院,而顾星眠前天就出院了,说不定明天还能看到他和阮时昌站在一起。”
展钦一时哑口无言。
他们两家关系很好,尤其是他的母亲和许宜彤是从小的朋友,许宜彤之前在国外秘密治疗的时候,他是少数几个去探望的人之一,更知道内情。
阮时昌在国内冷处理了那件事,把一切都推到医生的失误上,但是到底是谁收买了许宜彤的私人医生,造成了那场长达三个月的“失误”,他们都心知肚明。
阮奕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那个时候,展钦就能感觉到阮奕不一样了。
而现在许宜彤还在医院躺着。
阮奕心底的恨早就浸到骨头里,是附骨之疽,就像是他身体里的药,改造着他,带给他不可见的创伤,又摆脱不掉。
可能摆脱的那天,阮奕需要在自己骨头上刮一遍。
不过再鲜血淋漓的伤口,也在皮囊之下,谁也看不出来。
阮奕冷笑过后,靠在沙发上,撑开手掌按着眼角,藏住刚才眼中似带着血光的戾气。
旁边熏香的青烟缭绕而上,在静谧的空间里无声无息扩散。展钦看着青烟散开了两缕,想到了那天晚上跪在地上用衣袖给阮奕擦脸的何楚,看阮奕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何楚无法接受阮奕结婚这件事。
展钦有些于心不忍,说:“这种事补偿不了的。你不如现在让他自己选择,反正你会离婚的,等那个时候再找他……”
不等他说完,阮奕就看向他,说:“不可能,我不会让他走。”
“那何楚愿意吗?”
“他会接受。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会和他结婚。”
既然何楚不管不顾地出现在他的世界,离不离开就不是他说了算,阮奕非常清醒,心也狠得要命。
他舍得牺牲掉何楚的感受,并且在心里觉得,这是何楚应该接受的。
何楚本来就是阮奕的世界里多出来的一部分,要是没有他,阮奕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朋友心惊肉跳的视线里,走上一条和阮时昌相似的路。
一开始他还能恨何楚的算计,但是现在不愿意放手的却是阮奕自己。
阮奕一直在想,自己和阮时昌到底有没有区别,同样被Omega勾引,又同样地无法自拔,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想要何楚口中承诺的那个家。
现在被展钦看着,好像是被看穿了他qiáng硬决断之下的不安,阮奕看了一下腕表,不准备和展钦在这里继续讨论没有意义的话题。
外面是明天婚礼的场地,阮奕是第一次过来看,刚才他已经了解了一下明天自己要做什么,便不再等自己迟到的未婚妻,径直离开。
展钦跟在阮奕后面,头疼地按了一下太阳xué,然后死乞白赖坐上了阮奕的车。
在路上,阮奕把车停在路边,去一家要排队的店花二十多分钟买了一袋蛋糕回来。
阮奕一回到车上,就带来了刚烤出来的蛋糕松软扑鼻的香。
Alpha吃甜品,有失尊严,展钦说:“我又不喜欢吃。”
阮奕用“关我什么事”的眼神看他,然后把纸袋放在一边,启动了车子。
展钦无语:“我今天陪你走了一下过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明天我还要陪你去接新娘……”
这个话题不说也罢。
阮奕神色如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何楚在健身室,手边放着自己的琴。
阮奕和他说这里可以练琴,何楚尝试了几次,身上都像是没有了力气,坐在位置上动也不想动。
他走出去的时候,门铃还在响,门口的两个保镖站在台阶下面,好像两个假人,看不到嵌在墙里的可视电话屏幕亮着,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不走半步。
找到这里来的人,应该是找阮奕的。
何楚犹豫了一会儿,对方又一直锲而不舍,何楚接通了视频,先是看到下面门厅的大理石地面,和后面的一根圆柱,然后一张熟悉的脸就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二哥!你是不是在家?”蔺昭熙欣喜地看着接通的可视电话,他头发长长了些,抿着丰润鲜红的唇,笑靥如花。
自从何楚离开蔺家后,他就再也没有和蔺家的人有过任何jiāo集,像是彻彻底底远离了那场噩梦,就连在学校,他也没有再找到蔺昭熙。
何楚找了蔺昭熙很多次,听到他班上的人说,他已经休学了。
现在突然出现的蔺昭熙,还是和以前一样:“二哥,你让我上去呀,我专门来找你的,你怎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