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盛夜行拍他小腹,“全是腹肌又没赘肉,你吸什么气。紧张?”
睡意袭来之前,路见星小声地答:“嗯。”
盛夜行闭上眼:“瘦得都没什么肉,得喂胖点儿。”
“嗯……”路见星累得犯困了。
“睡吧,晚安。”
最后,盛夜行说。
上午,盛夜行luǒ着上半身去摁打扫铃,等了五分钟也没见着有人来,gān脆自己拎着垃圾袋去一趟楼梯口。
路过酒店走廊的长镜时,他往镜子上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肩膀和手臂上绯红的印记——是被用力摁出来的指痕,是路见星弄的。
那个被拥抱一下都会耳朵发红的人,那个会说有趣的话、会笑得恰到好处的人,那个被说“不正常”的人。
九点了,夏天的光明朗敞亮,也从走廊窗户偷偷泄入,铺洒在他的肩膀上。
不自觉手一抖,盛夜行的房卡掉在地毯上。
他低下身去捡。
放完垃圾到安全通道楼梯口的存放处,盛夜行又回到房间门口,抬眼看这紧闭的厚重大门。
随后他拿卡把这扇门又刷开了。
盛夜行听说过,“青chūn散场时是需要一个人关门的”,但他认为,只要年少时爱的那个人一直在身边,这场青chūn就永远不会结束。
今天,他的路见星正式十八岁了。
与此同时,五月顺利结束。
他们的懵懂时代也宣告结束。
第69章 返程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离开了首都。
临走前,盛夜行带路见星又走了几遍医院到酒店的路,看朱墙乌瓦,回忆悠闲又漫长。盛夜行说等毕业了还要来一次,再把走过的路都走一遍,路见星点头答应,注意力全在路过越野车改装的LED大眼灯上。
晨姐来送行,等两个孩子进去了都还一直站在关外久久不愿离去。
在火车站换票的时候,有乘客突发心脏病昏倒,还好救护车赶来得及时,同行亲属哭的哭喊的喊,路见星好奇心上来拽都拽不走,就站在那儿满眼好奇地看。
“走了,”盛夜行去拽他袖口,“不要看了,不礼貌。”
路见星对“不礼貌”三个字还是较为敏感,他挪了挪步子,随着盛夜行往站内多走几步,还是没忍住问,会死吗?
“应该不会吧。”
“啊……”
“啊什么,走,找我们的站台。”盛夜行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一时间有点儿害怕路见星会问出“死亡”是什么之类他解释不清楚的问题。
盛夜行眺远目光,忽然说不出口。
对于这个话题,深有体会的盛夜行保持了长时间的缄默,直到上了高铁,盛夜行才把车票递给路见星,让他试着去找位置。
尽管路见星动作慢,但他还是把座位找到了。
等了十来分钟,高铁缓缓开动。
由于光照太过于qiáng烈,盛夜行拉上了遮光帘,他们这一排的光线瞬间暗下不少。
盛夜行侧过头,哑声道:“对于死亡,你有概念吗?”
“嗯。”路见星答。
点点头,盛夜行继续道:“回头我把盛开的一本书给你吧,老少皆宜。死亡这事儿,我自己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我爸妈不在了,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孤儿’会是我。死亡只能被接受。”
路见星更困惑了。
那人在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眼神清亮亮的,盛夜行只能依靠自己对他的了解来作出判断和解读:“对死的人来说是一瞬间,但对他身边的人来说,这是个漫长的、持续一生的过程。”
“死亡就是分开。”路见星低头,看了眼两个人像来时那样jiāo握在一起的手。
盛夜行默契地回一个眼神,捏了捏路见星发汗的柔软掌心,笃定似的说:“能分开的也只有死亡。”
看着路见星的侧脸,盛夜行有点儿懂电影电视剧里面那些“托孤”是什么意思了。
确实是,每个人在世界上都会有放心不下的人,以前盛夜行不信,现在信了。
希望他不要太依赖我。
如果有一天我有什么意外,那我就不能继续陪他了。
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他需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爱惜自己。
像念电影台词似的说完这些话,盛夜行调了个舒服的坐姿,低声喊人:“路见星。”
自从有了“冰皮儿”、“见星儿”、“路哥”等等风格迥异、配套齐全的绰号后,路见星还少听见盛夜行直呼他大名了,不由得紧张地扭过头看他。
“没什么,”盛夜行笑起来,嘴角上扬,“挺好的。”
回学校的这天,火车站到郊区的路变得十分遥远,路上小车一晃一晃。
盛夜行本来正靠着窗户看景色,不知道怎么就晃到路见星肩头靠上了,他一闭上眼,睫毛落了一层傍晚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