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他挺得意,还假装赌气。
吃一根儿吧。我继续赖皮。其实,谁像吃那油条啊,都凉了,比刚炸出的差远了,不是逗他开心么。
他把我咬那半根儿递过来,我刚要叼,他又拿了回去。叫声好听的。他说。
什么好听啊。
比如哥什么的。
噢。
噢什么,吃不吃?
吃吃!先吃一口,我就叫。
他递过来,我咬了一口。
叫啊。
叫!我嗽嗽嗓子。叫个屁。
他冲上来,我趁势将他搂在怀里,我说,许然,许然,让哥抱抱你吧,哥想死你了,想地瘦了20斤了,你看见了吧啊,让我抱抱吧。我紧紧搂着他,他挣扎了几下,然后不动了。我的嘴又不管不顾地去找他的嘴,滑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脸颊,快到嘴唇的时候,那里动了动,我听到他说,迟愿,你松开我。
我就把他松开了,说,不跟你斗闷子了。其实,我家老二已经挺激动了。
许然大概也没想到我轻易地放开了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得上课去了,你在家呆着吧。
上什么课?
我学计算机呢,我喜欢那个。
在哪儿上呢?我跟你上去得了。我一个人闷得慌。
不行。我上一上午就回来。他边说边出了厨房,拿了双帆布鞋往脚上穿。你中午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带回来?他边穿边说,还抬头看了我一眼。
出去吃吧,一块儿。
多浪费啊。
我还有俩钱,我请客,不能白在你这儿住。
那也行,我想吃炒嘎拉。
我们中午真的跑到海边一个地儿吃炒嘎拉去了,打了一口袋青岛散啤,吃得还挺爽。他吃得心满意足,我想起第一次看见他,他捡包子的样儿。我还找茬开除他,后来又让他丢了装修的工作,把他打晕过,到车场捣乱……
“小王八,你恨我不?”我突然问,他正嘬着一个嘎拉上的汁儿。
“恨你干吗?”
“我原来那么折腾你,你没恨过?”
“没有。”他摇了一下头“我那时就想,这人猪狗不如,不跟他一般见识。你说你,欺负个外地小孩儿,多给北京人丢脸!”
“还真是的。我要知道现在这么喜欢你,当初怎么也得留点好印象,悔不当初啊我。”我痛心疾首地说。
“你别瞎掰了。你哪么喜欢我了你?别逗了!”
“我可告诉你,我迟愿贫我知道,不过,我说喜欢谁,就是喜欢谁!”
“……”
“许然,我……”
“我想再要一盘行不?”
“行!服务员,再来一盘,少放点辣椒哈。许然……我真的……”
“你说是散啤好喝还是听啤好喝?估计是散的新鲜啊对吧。那些老外光知道青岛啤酒好,可惜,没喝过散啤,喝了,保准……”
“小王八!你别给我这儿装糊涂!你也别打岔。我告诉你个清楚的,我迟愿就是喜欢上你了!不管你怎么着,我也变不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啊!”
“……”他吃着嘎拉。
我心头不爽,看着海,惊涛拍岸。
“迟愿。”他的声音和着海传过来“我烧光了我所有的感情,连灰烬都没剩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连灰烬都没剩下,亏他说得出来,烧什么也得有个灰啊。
我转向他看,他正盯着我,嘴上还叼着一个嘎拉,要笑不笑,又不像要哭的一张脸。我又心疼了。你妈的,程晖!
好吃吗?辣椒炒的?还是蒜蓉炒的好吃?我问。
啊。他咂咂滋味。还是辣椒炒的好,下次还吃辣椒炒的。
他晚上还去那个酒吧唱歌,我跟去了,他介绍我认识酒吧的老板,30多岁一个壮汉,剔一寸头,面目倒是平和,带一个眼镜,小眼儿在镜片后烁烁发光。他叫邵国东。许然说,这是我表哥,北,东北的。
我横他一眼。然后说,老板好,俺们那疙瘩可没您这么好的酒馆儿,这装修整滴,那家伙没挑儿。
许然憋着笑。
我又说,俺表弟从小娇生惯养,还得您费心照应着,哈。
邵国东说,没问题儿没问题儿。一嘴胶东口音。
许然说,邵老板可好了,特厚道。
那什么,我找个位儿坐坐呗,他唱完了,俺哥俩儿还得唠唠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