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眠(20)

这条船无论带货是真是假,假若“沙漠之熊”已经在船上严阵以待,迎候他二人在撒哈拉沙漠久别重逢的一战,那么,让并不算局外人的章总也同时知晓他的存在,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有他这块绊脚石的存在,应当不是一步坏棋……所以,他在身后留下草灰蛇线,让章总有机会发现雪茄盒里被手指揉碎的烟卷,以及衣柜中的指痕。二舅舅您只要有所忌惮,下一步该怎么做,您好自为之啊。

只有那男人能看懂是他gān的,别人看见还不一定明白呢。

“沙漠之熊不会真心信任黑发黑眼的掮客,他就是利用章总帮他牵这个买卖,这笔生意太惹眼了他也不方便出手,但这人临阵很可能过河拆桥甩人下船,他未必乐意付出那至少百分之二十的高额酬劳。这人极其狡诈,从不讲信用。”

腿太长不方便,裴逸以半跪半蹲的姿势,撑在范高小同志的肩膀上。他在电脑屏幕以及手绘的船舱路线图上,绘出下一步的行动路径,以及途中可以利用的掩体、藏身所、各种标志物……

“阿泽,今晚我俩分头行动,就走这条路上去。目标人物通常会在此处出现,出现后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失手。你掩护我,吸引目标入彀,随后这里汇合。”裴逸伸手拍了他搭档的脸,很亲昵的。

阿泽无声地靠近电脑屏幕,事无巨细不敢遗漏,把路径要点和琐碎细节全部记下,点点头。

不讲话的【002】先生是平静安详的。什么时候这人不平静不安详了,出手一定是一颗滚烫的子弹she穿对手头颅或心脏,仍然不会留一句废话。

裴逸再抬眼吩咐:“大花,外围警戒随时支援。”

“没问题,两位帅哥!”【001】漂亮的女士莞尔一笑,只是俯身过来默记地图路径的时候,长发发尾扫了同伴的脸。

【002】用鼻子轻轻呼气,想chuī开那缕头发,竟然越呼吸越黏他脸上,万分不得已,只能悄悄用手撩走。半边脸上还有瘀痕,就是刚才某人河东狮子吼泼妇戏jīng上身,戏演太过了,一掌给他扇出了五根手指印。

简短的指令,凝神的默记,彼此用眼神jiāo汇,再次陷入沉默,各自一言不发低头准备衣着装备……他们也只有这十几分钟碰头的机会,很快又要分道扬镳了。

久违的亲爱的同事们,永远都只活蹦乱跳地活在通话频道的音轨里,时不时打个嘴pào、撩个骚,不然这日子就要闷死了。

明亮的月光裹在làng尖上,月色搅动着不安的人心。

……

同一片月色此时透过大窗,洒在浴室的大理石台上。

章总从浴缸里出来,敞怀穿着他的白衬衫,胸前是一片没怎么擦gān的水珠,沿着腹沟流下去,内裤都弄湿了。以前习惯了有人给他舔gān净,现在他gān脆就晾着了,晒着一身湿漉漉的寂寞,再让水珠自然风gān,一身的火气自己熄灭……

他从衣柜里拿出打算明儿穿的皮鞋,这位老板还有一项见不得人的癖好,就是自己擦鞋油。

那几双好鞋也当宝贝似的爱惜着,其中有一双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最近两年百无聊赖,他每年在意大利逗留三四个月,一个人去。他在斯蒂法诺家族的手工制鞋作坊里当“学徒”,那双鞋还真就出自咱们章总的手,自己量脚打版,剪裁皮子,缝制,上色,最后在脚底弄上他的手缝签名。

大把的时间jīng力都花在这上面了,自认为还挺有做鞋以及做木工活儿的天分。这也属于这个男人相当自恋和自以为是的一部分,总能自得其乐,内心的苦闷他不会说给外人听。这些年大风大làng都经过了,千帆过尽阅人无数,有什么过不去的?这辈子谁离了谁还不能活?

擦完油,再用小刷子熟练地把鞋头打亮,完美。章绍池抚摸着鞋底边缘,俊秀的曲线,视线被海làng摇晃得也有些恍惚。

手机又响了,许冉那不省心的小妖jīng,也在隔壁房间孤枕难眠呢。深更半夜给老板发送邀请视频,一颗骚动的心都随着手机屏幕震出来了。

章绍池点了“接受”,面色冷淡威严,也不说话,看着这小子:你要gān嘛?

许冉跟他哼唧了几句,穿个小裤头趴在chuáng上,手里正举着那根粉红色塑胶棒,嗡嗡嗡嗡的,啃着玩儿呢。

章绍池都被这小子烦得笑出声了,难得白送给冉公主一个沉沉的笑。“有毛病吗?”他冷笑道,“你吃糖葫芦呢?”

“人家舔您呢,过来嘛?”许冉撒个娇,偶然被视频里那个笑容打动了。以前他只看见了老板钱多,别的都被“钱多”掩盖了;如今才发觉老板挺帅。

许冉这妖jīng就是贱了些,但也没啥复杂的坏心思,在回报金主这事上是有求必应尽职尽责,伺候老板总能身体力行身先士卒,这忒么也是一大优点啊。章总心里不太舒服,给冉公主甩了一记冷笑,还是把视频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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