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书不答话,伸手把傅晨扣在自己腰上的右手拉到心口。胡乱把袖子往上猛力一推,小臂上狰狞的刀疤暴露在空气里。
沈幽明说,是那一仗里被酒瓶碎片割的。
他轻轻吻上那伤口。
……
一切话语在行动面前都显得单薄无力。学过那么多戏词,傅晨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一句不断循环:【昔日梁鸿配孟光,今朝神女会襄王。】
身下的是他的梦。
朝思暮想,梦寐以求。
七岁相识,十七岁分离,二十六岁重逢,我终于得到你。
血液燃烧到沸腾,汹涌的瀑布冲刷下来,冰与火纠缠出蒸腾的白烟,柳砚书在汪洋中浮沉。
柳砚书在情感上从来隐忍被动,这下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怒涛,泪水滚出眼眶,放肆的哭喊:
“傅晨……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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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光破雾穿云,闹钟都还没响,柳砚书的生物钟就已经强迫着自己从睡梦中清醒。
头好疼……柳砚书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说今后家里一定要常备着醒酒药。
他睁开眼,看见满地狼籍。衬衫、长裤、袜子散落一地,就连身下的床单都皱成了咸菜。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之后,柳砚书的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
…………简直胡闹!
罪魁祸首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香甜无比,幸福感比睡沙发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他一翻身,手和脚自然而然的搭上柳砚书的身体,八爪鱼似的紧紧环住。
“傅晨。”柳砚书低声叫他。
横在胸前的手臂纹丝不动。
柳砚书深吸一口气:“别装睡了。我还看不出来吗?”
傅晨笑盈盈的睁开眼,从鼻腔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手肘支起身子,居高临下的凝视他。
柳砚书闪烁着眼神别过脸:“我眼镜呢。”
傅晨仔细回忆片刻,昨天一夜疯狂,好像随手把碍事的玻璃片撇了出去……具体扔哪儿了倒是一点没印象。
虽然度数不深,但是不戴眼镜柳砚书就没有安全感。
谁扔的谁收拾,最后还得由傅晨自个儿打着手电筒趴在床底下把那玩意扒拉出来。
柳砚书本来在鼓捣手机,顺势抬起头,由傅晨手里接过眼镜。擦拭干净的镜片架上鼻梁,食指和拇指捏着镜框轻轻一推,含水的桃花眼隐藏进寒光里,他又成了收敛克制的柳少爷。
柳砚书起身寻找自己的衣物。傅晨从门口一路扒到卧室,衣服都能当路标。他拾起那件光荣牺牲的白衬衫,往傅晨眼前晃了晃:“你干的好事?”
傅晨尴尬的笑几声:“一不小心就……”
重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衫穿上,柳砚书顺着“路标”一样样的捡衣服。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昨完的零星碎片,他简直想把自己闷死算了。竟然主动对傅晨……
成何体统!
哪还有点做师哥的样子?
柳砚书手里抱着一堆傅晨的衣服,气鼓鼓的甩到床上:“去做早饭!”
“好嘞!”傅晨笑嘻嘻的答应,“师哥你想吃什么?”
柳砚书瞬间没了脾气:“水饺。”
他对吃有近乎虔诚的仪式感,一日三餐绝对不能糊弄。一提到吃,关注点立刻转移。
煮饺子简单得很,把冰箱里的速冻水饺扔进沸水里等五分钟就能捞出锅。傅晨拿了个小碟给柳砚书倒上醋,又往自己碗里挑了一大勺辣椒酱。
柳砚书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进食时也认真的细嚼慢咽。
傅晨在对面边吃边翘着二郎腿刷手机。随手点开微信,发现师哥十几分钟前竟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空白的个人页面里第一次出现新内容。
那是一张用手机拍的图片。一束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将树影投在桌面。叶绿光暖,整体色调都是温柔的黄。镜头有点虚焦,虚实之间反而有种朦胧的美感。
一行雅黑小字置于其上:
“晨光正好。”
傅晨脸上浮起笑。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撅着屁股蹲在画面外给他满屋子找眼镜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被迫删了一千多字,不影响剧情,完整版可以去长佩。
☆、如梅在雪
沈幽明一看见那条朋友圈就赶紧点了个赞,接着评论道:“真稀奇,柳少爷竟然会发朋友圈?!”
穆凌霄在底下回复:“怕是傅娘娘拿他手机发的。”
李嘉乐补一句:“傅晨的语气能这么文艺?”
穆凌霄回复李嘉乐:“也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就是柳少爷突然开窍了?”
傅晨看到这一大串嘴角微微抽搐,这都一群什么损友,我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个啥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