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悄悄话呢?”李嘉乐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要开始踩台了。”
“走吧。”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
越过下午彩排不提,转眼到了吃饭时间。李嘉乐领着大家去部队食堂里吃饭。
星城人都口味重,十个菜里有九个放了辣椒。柳砚书端着餐盘在窗口纠结良久,只打了一份清炒白菜和一碗紫菜汤,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个餐盘哐当一声落在他对面。
“怎么还是跟个兔子似的啊。”傅晨大喇喇的坐在桌子另一边,随口道。
柳砚书右眉跳动一下,轻声解释:“吃不太惯。”
傅晨变魔术似的推过来一个不锈钢碗:“就知道会这样,让后厨帮忙做了个番茄炒蛋。”
“……不用这么麻烦的。”
“吃吧吃吧。正好我也想加个菜。”傅晨摆摆手,扒起饭来。他时不时的也会从番茄炒蛋的碗里夹几筷子,动作没有丝毫不自然。
要和傅晨吃一个碗里的菜,柳砚书有点迟疑。可是自己明明刚说过“做朋友”这种话,普通朋友之间……没关系的吧?一直不碰的话,倒是显得自己扭捏了。
柳砚书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番茄,慢慢送入口中。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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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便是要梳妆打扮准备上台了。
柳砚书是主演,给分配了单人休息室,没人来打扰,他可以静下心来化妆。
铺完底,打好面红,开始拿起画笔勾眼圈。这一步最要小心,万一勾成个大小眼笑话可就闹大了。柳砚书凑近镜子,一手捏着画笔,一手扒着眼皮,屏住呼吸…………
叩叩叩!突然响起敲门声。
柳砚书被惊得手一抖,眼线斜着就飞出去了。
忍着脾气,柳砚书客气的问:“哪位?”
“师哥是我!”傅晨拧开门把踏进来。
“你……”柳砚书愣住,要说的话全忘在了脑后。
他看见傅晨已经从头到脚打扮妥帖。
头顶上的凤冠光彩夺目,珍珠随着动作一步一颤,身上金丝绣线的蟒袍雍容华贵,云肩上的流苏层层叠叠,玉带镶金嵌银悬在腰间。唇如洛阳牡丹,眉似远山之黛,珠光宝气把他衬得越发艳丽逼人。那种美是有攻击性的,光是轻飘飘望你一眼,就叫人忘了怎么呼吸。
不是什么遗世独立的青莲,更不是田间散落的满天星,他就是人间绝艳富贵花,在众星捧月里灼灼怒放。
柳砚书没见过傅晨穿这身行头。不得不承认,他被惊艳了。
“师哥,你这眼圈画得怎么回事?”傅晨凑上前来。
那张艳丽的脸猛然靠近,柳砚书不由的吞咽一下,不说话。
“来来来,我给你画。”傅晨把他按回椅子上,取了根棉签,挑起他的下巴,一点点细细擦拭,像是对待什么珍稀的艺术品。
两人靠得极近,柳砚书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胸膛里的心脏不安的加速跳动。
画笔的尖头类似毛笔,接触在皮肤上酥酥/痒痒的,柳砚书的心也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潮红一寸寸爬上耳尖。
“好了。”柳砚书听见傅晨在耳边低声呢喃。
他赶紧站起身,转头去看镜子。傅晨的化妆技术确实很好,两只眼睛不仅画得对称,眼尾也挑得干净利落,显得人精神许多。
“让我帮着换衣服吗?”傅晨放下笔,笑着问。
“不,不用!”柳砚书落荒而逃。
傅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勾起嘴角,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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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好戏开演。今天演的是《大登殿》,与前两次演的《武家坡》《算军粮》的剧情是连着的,同属《红鬃烈马》里的折子戏。原本之间还有出《银空山》,可完整的本子现在已经失传,无人再演。
宰相王允篡位夺权,薛平贵借着代战公主的兵力攻破长安,自立为帝。当年的叫花子翻身做了皇帝,自然要把一路上经历的恩怨一一清算。斩杀魏虎,分封苏龙,王宝钏和代战公主为两位皇后各掌后宫与兵权,老岳母送去养老宫颐养天年,王允因宝钏求情赦免死罪,准他回家养老。好人坏人都有了应得的结局,标准的大团圆剧目。
【龙凤阁内把衣换——】
四位武将开路,再是四个太监紧随其后,再跟着马达江海两位丑角儿,薛平贵这才姗姗出场。初登银安大殿,新皇帝摆足了架子。
柳砚书闲庭信步上得堂来,水袖一把抖开再整整齐齐的叠上三叠落在虎口。头顶王帽盔,身着大红蟒,脚踩皂底靴,神情自若,眉目顾盼间全然清贵之气。
严凤鸣也曾说过,柳砚书最适合王帽戏。这小公子的气质,儒雅温润,不卑不亢,放在旧时就是妥妥的“王公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