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唱戏[京剧](21)

去敬老院的慰问小分队在正式演出之前还得由老师审核,看这些节目拿不拿得出手。

两人没换行头清唱,柳砚书看傅晨穿着t恤裤衩分明是个大男孩,怎么都入不了戏。

傅晨倒是轻松,拈起兰花指唱道:【月儿弯弯照天下,问声军爷你哪里有家?】

柳砚书接:【凤姐不必细盘查,为军的家住在那天底下。】

傅晨假意生气,蹙起眉:【军爷做事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柳砚书拿手指了指傅晨耳畔:【好人家歹人家,不该鬓边斜插海棠花。扭扭捏捏实可爱,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停。”李老先生抬起扇子打断,“都停了!”

柳砚书对这位先生又敬又怕,赶紧闭嘴乖乖站好。

“傅晨……还凑合。柳砚书你唱的是个什么东西?!”李老先生训人总喜欢先反问对方,但是这时最好不要搭话,让他自己把话说完,否则会被训得更惨。柳砚书低头不语。

“正德皇帝就是块木头!你来梅龙镇干嘛的?是来开会啊?是来寻花惹草调戏小姑娘的!你这木头疙瘩似的,分明是出凤戏游龙!”

柳砚书被骂得满脸通红,老生组后面传来有人偷笑的噗嗤声。

“雷宇你笑什么笑!”老先生拿扇子指向人群,“你那刁德一也不怎么样,整个一地下党接头!还笑人家!”

话锋一转,老先生摸了摸下巴,低声道:“不应该啊……当年你爷爷就是这戏唱出的名堂,你怎么半点没学到?”

旁边严凤鸣也发了话:“答应你俩一块儿唱这出是我一时心软,要是下次审核还是这水平,傅晨你就给我乖乖唱阿庆嫂去!”

这几天柳砚书都苦恼得很,这出戏实在是不难,总共才两个人,唱腔大部分是四平调,中间一段流水板,又没有打戏又没有大段念白,本应该很好演的。可是怎么就找不到调戏的感觉呢?

傅晨边扒饭边道:“哎呀师哥你就是性格太老实了,调戏女孩子都不会。”白长了一副风流公子的好皮囊,一双含情目全用来看书搞学习了。整天老神在在跟个仙儿似的,七情六欲都没有,脚尖不着地。

“要不,周末我们去请教我爷爷吧。”柳砚书捏着筷子,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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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空气里还有未散尽的暑气,蝉鸣阵阵不绝于耳。花白头发的老人一身老式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端正坐在案前。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香炉幽幽散着紫烟,只见得老人修长的手指捻住笔杆,秀丽而不失苍劲的蝇头小楷自笔尖倾泻而出。抄完一张,老人搁了笔,不紧不慢地把纸拈起来吹吹,再放置一边,静候墨迹干透。

正要蘸墨再次起笔,屋外传来一声唤:“爷爷,开饭了。”老人这才拉开藤椅,出了书房。

柳砚书难得来一次,奶奶高兴得赶紧出门买菜,做的全是孙子爱吃的。

傅晨虽见过几次老爷子,却是第一次来爷爷家里,环顾四周,墙上处处都挂着水墨字画,木质雕花架上立着几柄玉骨折扇,桌上摆着全套的紫砂茶具,处处透出文人墨客的书卷气。

柳砚书在客厅厨房忙里忙外,又是端菜又是摆筷子,见爷爷来了,面上浮起浅笑:“今天有您最爱的清蒸鱼。我爸昨天刚钓回来的,新鲜着呢。”

这文雅老人便是柳砚书的爷爷,柳家第三代柳一青了。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名角儿,又上过春晚,全国上下少有不知道他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柳三爷突然隐退,移居海外,这一去就是十八年。亏得昔日旧友千求万求,以柳派传承为邀才终于将他老人家请回国来。可是他这一来一回间已然错过了京剧生涯中最巅峰的那段年华,柳老爷子索性只教弟子,不再登台。

柳砚书知道爷爷性子,随性散淡,若是他乐意能与你一折戏聊上一天一夜,若是没兴致那便是半句多话也不愿听的。上下打量一番,柳砚书确定今天爷爷的心情还算不错,身周都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气场,方才开门出来的时候似乎还低声哼了几句“这一封书信来得巧”。

看来,时机正好。

柳砚书欠身把主座的椅子拉开,等爷爷落座之后才转回自己的位子上。柳老爷子显然对这个孝顺孙子很是满意,看着与自己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暗自欣喜。

柳砚书见爷爷动了筷,这才开始吃饭。心想着怎么把这事提起来,这饭也吃得不大踏实。

倒是老爷子先开了口:“听文书说,下礼拜你们戏校要去养老院演出?”

柳砚书忙答:“是,我们正搞送戏进基层活动呢,下个月还得去几个社区和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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