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啪地把自己Utopia的界面推到公共平台,“这是两个星期里本区的举报邮件,118封全是在请求相关部门介入回应,结果呢?这么明显的公职失范程序违规,负责筛查信息的人居然没写出一条简报上报我,明天就要闹到家长抗议了我才知道——我这个本区议员当得,可真是瞎了个彻底啊!”
凌言的眼神冷冷地一刮负责信息筛取的主管,“我倒是想问问,这事儿到底是哪个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谁瞒着我拿了别人好处,想要帮着区里的谁只手遮天了?!”
凌言心情恶劣到极点,对着Utopia平台的一众人等就是一顿骂,一时间所有人都垂下头,鸦雀无声。按照平时工作上出现重大失误,凌言研究下一步对策总是重于追究责任,所以团队里心里也都有数,只要犯错的能力过硬,以后将功补过,其实并没有丢饭碗的风险,老板只是看着凶,骂骂也就骂了。
谁知道凌言这厢训完人,话锋一转,道,“这些邮件经了谁的手?自己主动点都站出来吧。”
这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势,所有人都有点懵,相互看了看,讷讷无言。
凌言冷眼瞧着,yīn沉道,“怎么?没人认?这还需要我找人亲自查一查这些邮件是谁点的阅读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谁还敢继续埋头,只见投影边角的小姑娘嗫嚅着举了手,“先生,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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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挑了一下眉毛:这个面孔他认识,是刚转正的实习生。
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说。
这姑娘估计是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在线发过言,像个第一天上班的小护士一样,声音抖成一片,“我没有上报,是因为……因为这个件事Utopia数据评估过,级别为2,不到上报您的程度……”
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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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想了一百种可能,团队里有人工作懈怠、有人被收买等等等等,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原因,这女孩话音一落,他简直要笑了,只好克制地反问道,“工具没有主动意识,你也没有吗?在选区里一些类别的事件需要特事特办,报给我知,最后考核的时候你及格了吗?”
那女孩神色一凛,脸色刷地涨了个通红。
凌言也不为难一个孩子,目光直接扫视到带她的主管,再说话,声音里已经透出一丝冷肃,“给团队配备舆情分析设备,完全可以自动挖掘、自动跟踪、自动报告生成——要是什么都可以依赖数据,那我请诸位来是要gān什么?把脑子扔在家来国会大楼共进早茶下午茶吗?”
凌言一直都很文明很绅士,骂人用词都比其他领导克制,但是那双眼睛真的刀一样,被他冷冷一扫,再大的胆子都要被他吓破了。
姓朱的主管也是老人了,听凌言这么说立刻接言引咎,并保证将来工作一定做出调整,好好整管。
谁知那个实习生的心是如此的大,看见凌言火力调转到她顶头上司头上,放她一马,她居然像躲过点名的小学生,大逆不道地长舒了一口气。要说她舒就舒了,你小声点,谁知道她这口气没发挥好,硬生生发出了长吁短叹的意思。
所有人都要被这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惊呆了,一个个悬浮人隔着屏幕、屏着呼吸、齐齐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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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默默观礼的祁思明,差点要被这神转折逗笑了,握着凌言的手猛地掐紧了,身体憋笑憋到簌簌发抖。凌言:“……”
凌言心情复杂地轻轻调整了一下屏幕角度,把祁思明半个人影让出去,然后抬眼轻轻刮了一下那小姑娘,“任迪是吧?说一下信息筛查原则。”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女孩忽然被点名,本来就又羞又窘的她,这时候脑子里更是除了一团浆糊什么都剩不下,只见她嗯嗯啊啊了一阵,竟是没说出一句有用的。
凌言柔和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啊,忘了。”
工作懈怠本来就是职场大忌,任迪不知所措的舔了一下嘴唇,想不出凌言问的工作内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居然抓住今天这事儿的源头,哆哆嗦嗦地扯出之前一星半点的记忆,“先、先生,信息筛查原则我是有些记不清了,但是这些内化在具体流程里的,我没有忘,刚才您说二高性侵案,我一时没想起来具体是哪一桩,现在想起来了,我当时没有上报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性质特殊,而是我查过这件事,我记得当事人的母亲苏闲本地的一位记者!”
凌言冷漠地看着她,并没有打断。
Rendy本来还有点惧怕,谁知道开了这个头,居然越说越顺滑,越说越有底气,“我就是VI区人,这个苏闲在本区也小有名气,我是知道的,她风评不佳,闹过几次民事冲突——并且本区有规定,烈度极大的未成年人案件,知情权让位隐私权,媒体不得公开报道,她在网络上公开过这件事,并且一直在煽动学生家长,我当时筛选信息的时候,怀疑她是利用女儿为了博眼球、博出位,所以就没有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