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拍吧。”
一开始被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表情僵硬地看着镜头,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自如的走来走去,梁椿让他停他就停下来。
“顾经鸿。“梁椿拦住他,紧张地舔舔嘴唇,“我能不能,你能不能脱了衣服让我照?”
他把眉一挑,“你也不请我看场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培养一下感情,就想让我脱衣服啊?”
“不是请你吃了不少饭了吗。”
顾经鸿做作地叹了一口气,故意不看他的脸。
“你是坐地起价啊,那你想怎么办?”
“你讲讲和你女友的恋爱吧。”
顾经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自己就从嘴边跑出来,他其实不是个八卦的人,可他就是知道他想也想不出的,梁椿和别人恋爱是什么样。
他睫毛一垂,没指认顾经鸿说的性别错误,将错就错地说,“他是个学化学的,瘦高个儿,戴眼镜。以前上学认识的,现在不联系了。”
听不出一点情感倾向,也没有一句有效信息,他听完依然想象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有人去了趟火星,回来只说,那地儿挺远,没人,是圆的,完了。
梁椿一直不太肯提之前的事,就像他一直回避他为什么读书读到一半回来了,顾经鸿不知道是他就是对他顾经鸿介意,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还是因为是这个问题才不能提。
“嗯?”梁椿示意他,我都说了,这次该你脱了。
他本来就想睡梁椿,脱个上衣其实是帮了他的忙。梁椿关了家里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写生灯,然后隐在暗处对着光下的顾经鸿比了比。
“我昨晚做梦梦见你。”顾经鸿看向镜头背后的梁椿。
“梦见我什么?”
梦已经不像刚醒来时记得那么清晰了,他得使劲回忆,“我梦见你,在一条公路上,在哭,边走边哭。”
梁椿皱了一下眉,顾经鸿继续说,“路两边种了一排树,好像还有一个,一个灰色的东西,上面有个电话号码。”
他绞尽脑汁回忆那个隐隐约约的梦,费劲的把它用语言表达出来,“应该是冬天或者秋天的下午,太阳快落山了。”
梁椿迷惑地笑了笑应对他期待的眼神,顾经鸿心里有点沮丧,“算了,不说这个了。”
“我有一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回家的时候坐错了公车,在荒郊野岭迷了路,一路沿着公路走。路上一个人的没有,我边走边哭,后来给警察打电话才回了家。”
“我和你说过吗?你怎么会知道?”
顾经鸿被巧合惊的愣住了,梁椿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扩大,“而且那时是一个冬天,正好是太阳快落山的黄昏。”
梁椿也显得很迷惑,“可你怎么会梦到这个。”
“命运吧。”他说的轻飘飘的,像是只是为了接对方的话,无意中说出来的。
没人再说话,梁椿翻看着相机里拍出的照片,重心放在一条腿上,用牙齿叼着食指的关节。他看起来那么专注,顾经鸿不想自己出声破坏了气氛,于是也沉默着。
屋内昏昏暗暗,他后仰倚在靠背上,重新穿上衬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梁椿在他能听到的范围里,鼠标很有节奏的嘎达嘎达响。他闭上眼。
大脑还在无意识地思考着,而身体已经睡着了,顾经鸿陷入半梦半醒之间,一个让人安心的气息靠近他,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彻底睡着了。
家里唯一的椅子被顾经鸿占去了,梁椿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里,导出内存卡里的照片,删除拍花的,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干完这些事顾经鸿已经等他等的睡着了,梁椿没叫醒他,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重新坐回沙发,家里太安静了。他盯着光源下的顾经鸿发了一会儿呆,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近似恋物的迷恋,从笼罩了一层光辉的睫毛,到一动不动的喉结,垂下的手臂,半开的领口隐没在毛毯下面。
他不自觉就想到,现在这个人,躺在我的椅子里,披着我的毛毯,只被我一个人注视着。这一刻的他和满屋的黑暗,只有我知道。
梁椿被这个念头点燃,抓紧了自己的头皮,感觉自己无声地在爆炸。他想起第一次在电子屏幕上见到罗丹雕塑的感觉,被美迎头痛击的感觉。
那一刻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一次至少在灯亮起之前他拥有拥有他的权利。梁椿陷在沙发里,数百遍的在心里描绘他的轮廓,远远地想象摸上去的触感。
想要靠近他的想法是不是太贪心了,光是能注视着这种美他就该心存感激。
顾经鸿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他扶着脖子坐起来,“几点了?”
梁椿坐在地上,借着台灯的光写写画画,仰着脖子看他,“快十一点了”。
一觉好眠的顾经鸿没有一点儿起床气,伸了个懒腰,甚至原样叠好毯子。
“我要走了。”
梁椿站起来,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光线打碎了种种。
“我送你。”
“照片照的好看吗?”
走到玄关了,顾经鸿是不舍得走。
梁椿撇了撇嘴角,眼睛里是笑着的,“你要看吗?”
“看。”
梁椿重新开机,顾经鸿拾起地上的速写本,一大厚本因为用久而变色的封面。从以前顾经鸿就觉得有些奇怪,从第一次看梁椿的画开始。
梁椿的画里不怎么出现女人。
速写本里也是,多半都是平胸矫健的男性躯体。顾经鸿突然想起来梁椿用来形容他前任的词,一般形容女生,还是前女友,会用瘦高个儿吗。应该会说腿长,说个高应该也会加上数字,像,一米七多,是个大高个儿。
还有,他说他在地铁站遇见的好看的,小哥哥。
顾经鸿放下本,“你前任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但梁椿的反应不像是听见了一个奇怪又可笑的问题。顾经鸿捏着梁椿的下巴,逼着他朝向自己,梁椿慌了一下,眼神里的慌张变成怒火。
“说话。”
顾经鸿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梁椿笑了,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表情像是被抓到把柄,“男的。”
对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梁椿分不清其中都是什么情绪,只是感觉到掐住下巴的手更加用力,脖子抻到极限,连呼吸都变得费劲,可对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一直僵持着,梁椿发了狠,向上咬住顾经鸿的嘴唇,才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松开了下巴。
“你就是想要这个吗?”梁椿的挑衅没得到回答,因为没来得及及时撤离的梁椿被扣住后脑,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你说呢。”
梁椿被抱住带往卧室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顾经鸿刚才的眼神——那更好。
有些人是越做越浪荡的类型,梁椿是奇怪的越做越捂着脸喊不要的人。梁椿被扔到床上,自己主动脱了上衣,勾着顾经鸿的腰带喊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梁椿摁着顾经鸿问他洗澡了没,“不洗就不做。”
顾经鸿没辙。飞快地洗完,湿淋淋的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梁椿还乖乖的坐在原地等他。脱光,接吻,梁椿骑在顾经鸿身上摸来摸去,顾经鸿等不及制住四处霍乱的爪子翻身把人压在下面。接下来的事情意料之外的顺利,没有第一次磕磕绊绊的摸索,梁椿的身体完全敞开,顾经鸿很快就掌握节奏,有一种无言的默契。遇见梁椿顾经鸿心里总是会有这种感觉,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他们的身体,就像拼图一样完全契合。
梁椿腿盘在顾经鸿的腰上,搂住顾经鸿的后背,呼吸不匀,声音也走了调还继续撩,“宝贝你真性感。”顾经鸿伏下去贴着耳朵说,“再撩你明天可上不了课。”
一个整日不是画画就是读书的死宅显然从体力上是跟不上常年坚持运动的健康人士的。顾经鸿拔出去,第三次还想再来的时候就遭到了拒绝,梁椿裹着被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