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敬(26)

走过去慢慢开门，看见倒在地上的高敬彦，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喝的滚烫的热水。

呼喊的声音响彻整个楼梯间。

高敬彦现在躺在床上，身上厚厚的被子，爷爷奶奶刚帮着关常宁把人拖到床上。关常宁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力气。

爷爷奶奶走出去了，关常宁锁上门，把自己脱得干净，掀起被子钻了进去，紧紧地抱着他，刺骨的冷围绕着关常宁，他也顾不上了，想和这风雪拼一次。

关常宁想去暖他的手，像触碰着真实的冰，他用双手暖热，又把他的手放在脸颊。可手迟迟不愿松开。关常宁用了好大的劲掰开他的手，里面只有一个桃子安静的躺着。还在像往常一样微笑。

关常宁哭了。特别伤心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高敬彦的身上还是冰冷，关常宁思量了好久，慢慢动手褪去他的衣服。接触到略微寒冷，想都没想，紧紧抱着，他们在对方的怀里，一起取暖。

高敬彦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头昏脑涨，看这感觉，应该是感冒了，自己已经快一年多没感冒了，估计这次，来势汹汹。眼睛看东西都变得模糊。也不愿意睁眼，一有睁眼的动作，眼睛里像是有个齿轮摩擦自己的眼睛。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听东西也很模糊。

不知道是什么在怀里，滚烫的。高敬彦慢慢动了一下，正睡着的关常宁悠悠转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好点了吗？

啊……说不出话来，嗓子好像哑了，一定是刚才吃了太多的冷风和雪。

张张嘴出不了声音，关常宁伸出手摸着他的额头。感冒了，等等，我去给你找药。

怀里滚烫的东西动了，高敬彦一下子搂紧，两个人贴的死死的。

关常宁只得继续抱着他，没法出去。

奶奶在外面敲门，轻声问着。小宁，你同学醒了吗？都晚上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关常宁现在有点害羞，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地点可不太对。想了想，和奶奶说了句。马上就来。

转过来看着还没睁眼的高敬彦，别装了，好了就吃饭去。

高敬彦忍受着痛苦慢慢睁眼看着他，又用力抱了他一下。才缓缓松开。

你转过去。

高敬彦听得不太清楚，但是也差不多明白什么意思，说不出话就只能哼唧着。我没力气。

那你不许偷看。

高敬彦闭着眼点了点头。关常宁穿好衣服转过来看他的时候，高敬彦瞪着大大的眼睛嘴角一个大大的微笑。关常宁羞的把被子扯上去盖住他整个脑袋。跑了出去。

你同学怎么样了？

醒了。奶奶家里有退烧药吗？他好像发烧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家里什么药都有。

嗯，我先给他把水晾上。关常宁随便吃了点东西。奶奶又煮了粥在锅里，等高敬彦醒了准备给他的。

关常宁拿着晾好的水和药端了进来，一边用嘴唇试温。用脚关上了门。

高敬彦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关常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床边扶他起来。跪在床上拉过来旁边的被子，把后背捂得严严实实。准备起来去拿药，高敬彦伸出胳膊把他拉了回来，倒在自己的怀里。满眼宠溺。关常宁拿起胳膊咬了一口，扔到旁边。起身去拿药。

吃了药关常宁拿着杯子站在床前。奶奶给你熬好了粥，你等等。

端着粥进来。高敬彦眼巴巴的等着。张张嘴，示意他喂他。

关常宁看着他滑落到胸前的被子，坐到他眼前顺便提了提被子。拿起勺子喂他喝粥。高敬彦一直盯着他看。就算不能看得清晰。

喝了粥让他躺下，被子没跟上，身前白花花的露出一片。高敬彦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关常宁。嗯，好胸。

瞬间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高敬彦在关常宁奶奶家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关常宁像以前一样帮着奶奶去市场买菜。高敬彦把他手里拿着的小车子抢过来，跟在奶奶后面。

关常宁带着他去买了个新手机。把原来的钥匙链挂上。

开机没多久，一个电话打过来。任政。

高敬彦同学，现在有时间吗？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你爸爸给我的。

我爸？他那么多年都没和我联系过，怎么可能知道我手机号？

你妈妈告诉他的。她结婚了。所以，想让你跟着你爸爸一起生活。

我又不是玩具，可以让人送来送去。再说了，我爸消失了那么久也不愿意和我一块生活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能需要亲自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爸的手机号？我自己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别人了。

当然是他亲自给我的了。

你们见过？

当然。对了，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哦，好。

时间你定，地点我定。你也可以叫上关常宁一起。你们现在不就在一块吗。

嗯。

那好，我还有事，晚点再聊。

高敬彦回头看着正在看书的关常宁。明天去吃饭，老师请客。

嗯？新来的那个？

嗯，说是有事问我们。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我爸手机号的？

你爸怎么了。

高敬彦低着头，声音低沉。我妈前几天结婚了，然后，把抚养权给了我爸，他现在让我过去和他一块生活。我才不想和一个十几年都没和我说过话的人生活在一块。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和他相处。

关常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我。

到了地方，一家西餐店，任政早早的在那里等着，给他们点了一些热饮。两个人看到任政挥舞着的手臂，朝着他走过去。老师。

任政笑了笑，在外面就不用叫我老师了。坐下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招呼服务员过来，一份T骨牛排，你们要什么。

我们什么都好。

那再要两份一样的，一份水果披萨，两份甜品，三杯果汁。不够一会再点。

服务员刚离开。高敬彦等不及问他。

你什么时候见得我爸？

任政笑了下，刚刚出门之前。

高敬彦愣在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爸让我过来的。来看看你。

你是说你和他住在一块？

嗯。

你们。

嗯。

你这么年轻和他个老头子瞎混什么？

你妈妈和你说他是老头子？

高敬彦把头撇向一边。那倒没有。

你虽然长的这张脸八分都像你妈妈，可是还有两份英气是你爸爸身上的。你妈妈果然还是爱你的，把她最好看的眼睛和嘴巴遗传给了你。

你见过我妈？

照片上见过。你还没见过你爸爸呢吧。任政拿出手机给他。这个就是，他还没你说的那么老。高敬彦接过手机，的确还是年轻的。鼻子和下巴很像他。

你爸妈结婚也早。不久你就出生了，然后，他们就离婚了。

他们为什么离婚？

你妈妈没和你讲过吗？因为她在怀孕的时候发现了你爸爸的事。所以你还出生，两个人就分开了。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你爸爸还偷偷给你们学校建了个篮球馆，你不是喜欢打球吗？

那你来我们学校也是他？

嗯，顺便来看看你们前一个班主任，我可是有帐要和她算。

任可心？

你猜到了。

她没和别人说过他有哥哥。

我比可心大了十三岁。她有记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外面念书，没怎么看过她。也没带她去哪里玩过，她可能都不知道我这个哥哥的存在。

那你怎么不回来看她？她出事的时候你又在哪？

任政看了看外边的暮色。我当时，我。算了，不说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