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等你+番外(77)
萧奇思引杨文宇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杨文宇,道:“挺晚了,提提神。”
“谢谢。”杨文宇接过,礼貌而客气地道谢。
“这都快六年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
对于萧奇思率先开口的这句话,杨文宇不知道如何对答,干脆开门见山道:“事实上,我失忆了,因为调查到你我以前曾是情侣,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以前发生的事情。”
萧奇思没有惊讶多久,苦笑道:“宇,你真残忍,我好不容易才释怀了,你还要我把那些痛苦的事情重新翻出来,甚至一字一句讲给你听。”
“抱歉,我的确欠缺考虑,但我想,你毕竟是曾经最熟悉我的人。”
听完杨文宇的话,萧奇思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道:“真是痛快。我突然一点也不介意你忘了我,还很乐意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不过前提是,你保证听完之后,不会找我寻仇,毕竟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虽然罪有应得,但也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杨文宇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有点自找烦恼的感觉,但他还是需要了解过去,道:“我答应你。”
得到杨文宇的保证,萧奇思深吸一口烟,不疾不徐吐出一大口烟雾,才缓缓道:“我曾经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后来,我自己也遭到了报应。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已经看开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俩,却亏欠了一个人。”
杨文宇全神贯注地听着萧奇思陷入回忆的声音,只听他说:“他叫秦宁,他才是曾经最熟悉你的人。”
第77章 那些过往
手里的咖啡杯被杨文宇蓦然抓紧,“你说,秦宁?”
“嗯。事情还得要从头说起。”萧奇思将烟灭掉,喝了一口咖啡,“你是我的男朋友,去B市念大学,偶尔才能回来一次,我实在耐不住寂寞的时候,会找别的人。”萧奇思见杨文宇皱了皱眉,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当初是喜欢你的,但是你太不把我放在心上。后来被你撞破了,跟我分了手,我追去B市找你复合跟你道歉,结果发现了你和秦宁之间的不寻常。当年据秦宁所说,他那个时候是有女朋友的,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可是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对一个人那么上心过,就算你们当时没有在一起,可后来你不是照样将他把到手了吗?你那时候又拒绝了跟我复合,所以我才心生怨怼。”
尽管萧奇思说已然看开,但提起往事,仍免不了带出一丝愤恨的情绪,他转着手中的咖啡杯,眼神凝重,继续讲道:“你离开我的那个晚上,我们去了酒吧,有人来骚扰我,你却认定是我死性不改,撇下我就走了。就是那天晚上,我被下药迷/奸了,被五个人。”
“对不起。”杨文宇如是说,苍白而无力。
“我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后来想想,其实怪不得你,不过是我自己运气不好罢了。再后来我遇人不淑,不小心沾了毒,找你借了几次钱都没还上,一次次消耗掉了我的信用。最后一次去B市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懒得再听我说话了。我远远地看着你,我看得很清楚,你极度嫌恶地挂掉了我打给你的电话,这让我难受极了。的确,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后来我跟踪你和秦宁,就发现你们俩果真在一起了。我见到了你们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你那张万年不变从不为任何人动容的冰山脸,在他面前温柔得化成了水,那是我从来没从你脸上见到过的表情。于是,我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我绑架了他,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加倍地施加到他身上。”
杨文宇发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急切问道:“你做了什么?”
萧奇思冷冷看向杨文宇,“我也给他下了药,不过不是春/药,我只让他没力气反抗,就那样清醒着被十个人上了,很粗暴、很残忍。”
“你!”杨文宇几乎就要动手,他出离地愤怒,可他发现他更气的是自己,让秦宁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
萧奇思嗤笑一声,“光听个故事就生气了?你不是已经忘记他了吗?”
“你继续。”杨文宇勉强调整好情绪,他必须听萧奇思讲下去。
“我把和秦宁的对话录音剪辑了之后,同他香艳的床照发给了你,如我所愿,你误会他,抛弃了他。”萧奇思见杨文宇垂首闭眼,两手合十支撑着额头和下巴,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继续道,“原本我想,秦宁那么爱你,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开误会,如果你真的爱他,最终你们应该还是会在一起,我那样做,虽说是单纯又恶劣的报复,可又何尝不是考验?却没想到,你竟然一走来之。现在看来,也许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你失忆了,才会消失,果然狗血都源自于生活。不过说实话,我那时候真是觉得痛快极了。”
“再后来,我的报应也来了,我犯了毒/瘾,越来越严重,借不到钱还不了债,被人四处追债,被打断了一条腿。不过最后我挺过来了,我去了戒毒所,出来之后,有一天在杂志上看到了秦宁,青年才俊,事业有成。我突然就醒悟了,看看人家经历苦难之后活成了什么样子?好不意气风发。你喜欢的人,原来是这个样子。再看看我自己,我就突然发现,我一点也不恨你们了。”
故事讲完,萧奇思见杨文宇久久没有回应,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但还是道:“录音剪辑前后的版本我都有,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传给你。”
“照片呢?”杨文宇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会销毁的,我想你不会想要看到那些。”
“谢谢。”
“不必。”萧奇思说,“至少有一件事我还是对得起你的。这个房子,即使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卖掉,我一直替你守着。”
杨文宇抬头:“这房子是我的?”
“这是你从小生活的房子,是你和你爷爷的所有回忆,我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我还是很念旧的。既然你回来了,我随时可以搬出去。”
“不用,你还是住在这里吧。我现在,需要先把所有记忆找回来。”
复杂纷乱的情绪像来自地狱的熊熊业火在胸腔间横冲直撞,肆意燃烧,杨文宇捂着胸口,被这种灼痛的感觉折磨得异常难受。
愧疚、亏欠、自责、愤慨、无措、迷茫……
可他无法感同身受秦宁当年的遭遇,但他知道,他把他伤得很深很彻底。即便没有意外失忆,他当初对秦宁的不信任,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从萧奇思家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北方的冬日寒风萧索,杨文宇除了一腔灼痛毫无所觉,他已经无暇思考其他,只想马上冲到秦宁面前跟他道歉,即便得不到原谅。
他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拦到一辆车,他要去机场赶最早的一趟航班。
一路上,无数重遇之后的细节在脑海中清晰回放。
秦宁再次见到他时的惊愕,连手下都失了轻重,捏得小孩儿大哭出来。
“记不清的自然是不重要的事情。”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现在方知如此诛心,秦宁说出口时对他自己有多残忍。秦宁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一定以为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所以之后每次见他,都那般冷漠,他一定对自己厌恶至极。
秦宁酒醉之时的隐忍哭泣,那泪滴仿佛滴进了杨文宇心里,却灭不掉啃噬他内心的火。迷蒙之中抱着他让他不要走的时候,抓在他身上的手爆发出的是多么孤注一掷的力道。却在酒醒之后逼自己说认错了人。
这些,简直比针扎刀刮还要痛,如今,一样样都痛在了杨文宇心上。
难怪,秦宁的妻友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样子。
他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