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334)

作者:云住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关键字:主角:汤贞、周子轲 偶像明星汤贞突然自杀了。坊间谣言四起,谁也没猜到原因。全文共九幕,一三五七为进行时,二四六为旧日的过往,在第八幕开启结局线。点击展开

周子轲垂下脖子,手还扶在汤贞腰上支撑着他。他看到汤贞抬起湿润了的眼睛,把手里的小王冠夹到周子轲短的头发上。这一次稳稳戴住了。周子轲在汤贞脸上亲昵,又吻他的嘴,汤贞把嘴唇微微张开,和小周亲吻。汤贞的手心软的,被小周捏在手里攥。

汤贞从小周腿上站起来了,主动说:“我帮你端咖啡过来。”

“什么咖啡?”周子轲说。

汤贞愣了愣,笑了:“我陪你加班……”

周子轲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汤贞脚步轻快,走出书房去。

周子轲正想,他今天真的要加班吗,门外突然传来东西被摔碎了的声音,像是陶瓷。

周子轲立刻站起来。

汤贞站在一地碎瓷片中间,完全懵了,黑咖啡也洒了,溅得他脚边到处都是。汤贞呆愣愣站在原地。周子轲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刚才那个好不容易会笑会说话了的汤贞又不见踪影。

汤贞抬起头,看着周子轲的眼神很胆怯,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汤贞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他弯下腰,用手心去擦地上的咖啡。

刚刚才柔软了一些的脊背,又变得僵硬了。汤贞被抱到沙发上,家居鞋也脱了,周子轲蹲在他面前低头检查他的鞋底,又着急看他的脚丫,汤贞的手心被纸巾擦干净了,除了硌进去的几点碎粒以外,没有被瓷片划伤。

周子轲眼睛都有点发红了,他抬眼看汤贞,好像终于松了口气。

咖啡在地上干涸成一条一条淤泥的形状,没有人去擦。周子轲坐进沙发里,把汤贞紧紧搂在怀里抱着。

汤贞两只脚光着,脚趾缩起来,缩在沙发里。

没有人说话,汤贞的头也被小周的手紧紧按到他胸前,汤贞时不时喘息的声音闷在了小周的睡衣里。

周子轲搂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阿贞?”

汤贞没出声音。

周子轲揉了揉汤贞的手:“去睡觉吧,不用陪我加班了,我陪你睡会儿觉去,走。”

汤贞这一整天都沉浸在轻松、自在的满足当中,是小周带给他的自在和满足,可到了晚上,他又做错事情了。他毁掉了一切,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坏。汤贞躺进被窝里,感觉床头灯关掉了,而有人来到了他身边,从天而降似的,还伸过手臂来,让汤贞的头靠在上面。

汤贞在黑暗中,在那个人熟悉的气味和体温中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用那只手搂汤贞的背,让汤贞趴在他身上。

“以后,”他还在被窝里握住了汤贞的手,捏汤贞的软手心,“别用你的手碰脏东西。”

周子轲半夜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他先是睁了会儿眼睛,想等那震动声消失,可震完了一阵,又是一阵。周子轲现在睡眠越来越浅,他从汤贞身边小心翼翼下了床,在卧室里来回翻找,终于从沙发上搭的那几件T恤下面找到了汤贞那个老式古董手机。

来电号码显示未知,周子轲本想伸手按掉,回头看到汤贞还在睡。周子轲走到卧室外面,轻轻关了门。

墙上的钟指向了凌晨四点。黑夜中,只有玻璃上轻轻敲打着,隐约是雨声。

周子轲走向了阳台,把汤贞的手机接起来了:“喂?”

对面不知是谁,坚持打了这么久电话,这下终于接通了,听见周子轲的声音,也不出声。

“你不知道汤贞现在生病了,需要休息吗,”周子轲语气不善,“我现在告诉你了,以后别再打了。”

虽然猜不到对面是谁,周子轲只想起以前郭小莉之类让汤贞大半夜还出去工作加班的人。他把手机按掉,随手扔到了沙发上。周子轲推开了阳台的门,一走出去,就感觉有雨从窗外擦过他的面颊飘进来。

周子轲把窗户全部关上了。

很小的时候,周子轲记得每当有夜雨,吉叔和苗婶都会来帮他关窗户。老人家说:“继续睡吧,子轲。”他就会揉揉眼睛,然后翻一个身。他知道无论窗外电闪雷鸣,他都有大人们保护。

全世界都睡了,只有汤贞家的窗户亮着灯。

周子轲把地上的咖啡杯碎片打扫起来,装进垃圾袋,袋口紧紧封死。刚刚还睡眼惺忪的,他现在又毫无困意了,周子轲倚在沙发上,拿起他那张乱涂乱画过的纸在眼前看。

他就这么坐着,感觉外面的雨逐渐小了,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下大。天边微微亮的时候,周子轲坐在沙发上,抬起他那双没怎么休息好的眼睛,望窗外阳台空荡荡的栏杆。

汤贞穿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趴在阳台栏杆上回头对周子轲笑。即使是大冬天,汤贞也喜欢在外面呆着。汤贞打开了窗户,把手伸到窗外去接天上落的雪,汤贞的手冻得发僵了,好不容易团一个汤圆大小的雪球,又不舍得砸到周子轲身上了,在自己手心里呵护着。

那时他们对外只是前后辈之间的关系,有一段地下情。好不容易遇到北京下第一场雪,周子轲也只能在汤贞家的阳台上陪他玩这样一场比谁的手更凉的雪仗。

周子轲回想起他那个时候,虽然也有烦恼,但似乎快乐总是更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汤贞总是笑,好像汤贞就不会做出些别的表情了,也根本不会有烦恼。为什么汤贞一见到周子轲就想要笑呢?

周子轲那时甚至一次次地欺负他,一有不开心的事就刻意冷落他,可当再见到的时候,汤贞依旧会露出一点笑容来,哄他似的,叫他“小周”两个字。

两个人恋爱,怎么会有一方只体会到快乐,而感受不到痛苦呢。周子轲想过很多次,想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汤贞的眼泪,像他曾因为这段关系而无数次伤心难过一样,让汤贞也深切地明白他的感受。

他也曾经见过两次吧,就在这个家里。一次是他在他刚刚睡过的那张床上,把汤贞欺负得浑身哆嗦,直掉眼泪。往更多年前追溯,也是在他们分开以前,汤贞把周子轲推进了一个大衣柜里,他们一起藏在里面。

汤贞捂着他的耳朵,把周子轲的头抱进了怀里。哪怕汤贞一点声音也不出,周子轲也在他嘴上尝到了湿的咸味。

为什么两次分手,看上去都是周子轲被甩掉了,又都以汤贞的眼泪作为结束。

汤贞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任何事。汤贞把他拼命藏起来,好像不希望被任何一双眼睛看到他的存在。

周子轲这会儿抬起眼,瞧着雨中亮起来的天空。原来阴云密布,天也可以亮的。

汤贞还在睡,他睡前明明连药都没吃,却在周子轲睡过了的被窝里安心地趴着。周子轲把卧室门再一次关上,他进了厨房,找到墙上挂的牛奶锅,然后从冰箱里拿牛奶出来。

一边拧开炉灶,开始煮牛奶,周子轲一边拨通了曹老头的电话。

按日程来算,汤贞今天应当再去复诊了。可外面下着雨,这样阴郁的天气不太适合出门。

曹年问汤贞近来的情况,周子轲极有耐心地一件件回想:汤贞已经可以走两公里的路了,身体好了一些,偶尔会笑了,完成了几份工作,做的都不错。“他昨天把一个杯子打碎了。”周子轲随口提到这件事。

曹年问:“你冲他发火了吗?”

周子轲一愣,说:“没有。”

曹年“哦”了一声。

曹年再度提醒周子轲,不要对汤贞的病情怀抱过高的期望。

周子轲问:“什么叫过高的期望。”

曹年说:“有的患者确实可以恢复到像患病前一样的状态,他们病得不重,用药也及时。但是,像汤贞这种情况……”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可以维持在目前的状态十年二十年,”曹医生说,“只要一直保持稳定不复发,这就是很理想的效果了。”

牛奶溢出了锅子,周子轲关了火,把牛奶倒出来。再过一会儿他就该去叫汤贞起床了,不能这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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