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番外(227)
关山海一点头,人消失在门后。
凤霄起身。
“看来你是去不成秦王府了,既如此,我便先行一步,免得赶不上热闹。”
崔不去:“好走不送。”
凤霄将那罐神仙膏抄在手里,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知道谁送的?那我就扔了。”
崔不去连头都没抬,开始夹菜吃,仿佛刚刚意识到放在面前的是仙宫美味。
凤霄冷笑一下,将折扇强塞进他手里。
崔不去顿时蹙眉,似拿了烫手山芋在手。
“不许扔掉!”凤霄威胁。
“听闻古人有制扇送情一说,没想到凤府主竟已对我情深若斯?”
崔不去顺手打开折扇,嘴巴不禁抽搐,话再也说不下去。
扇面上高大身影伫立黄河边上,迎风而立,飘飘欲仙,凤二府主自画是也。
崔不去真的很想扔掉了。
“秦妙语说你入宫向陛下借画师回来就是为了画这玩意儿?”他忍不住提高声音。
“你既送了我神仙膏做表白信物,我思来想去,总得回赠更珍贵的才是,而这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我了。你既无法时时刻刻见到我,时时望着我的画像聊以自慰,也是一样的。”
凤霄故意用亲昵的语气近前,在他耳畔压低声音道,又在崔不去发火之前迅速后退起身,将神仙膏收入怀中,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崔不去被恶心得浑身寒毛直竖,伸手就要把扇子撕了,免得对方越发得意。
但视线触及扇面时,动作不由自主停顿。
宫中画师果然技艺娴熟高明,画上人物侧面神韵栩栩,几欲跃纸而出。
片刻之后,他若无其事将扇子收起。
凤霄走后,关山海很快回来。
“尊使,对方一直往南边走,出了城之后却不去看灯,而是在流萤亭独坐,至属下回来时,她还未离开,为防打草惊蛇,属下未敢靠近,命王九在那里盯着。”
崔不去皱眉沉默一会儿,忽然道:“她发现你们了。”
关山海愕然,脱口而出:“不可能,属下远远缀着……”
“我没怪你!”崔不去一摆手,“流萤亭在石丘之上,四面空旷,离灯会也有一段距离,人流不会往那里去,现在是冬季,树叶凋敝,无可遮掩,你们又迟迟不向人流汇聚,她身边的人若留心,肯定能发现。而且,她很可能是故意坐在那里的,等你上门。”
关山海:“故意?”
崔不去点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走吧,今夜且当一回鱼去。”
他起身带着关山海等人往外走。
关山海见崔不去手中多了把折扇,心里奇怪,但他并非好事之人,恪守本分,绝不多问。
崔不去却冷不丁顿住脚步。
“回头有空,你去打听一下,解剑府从宫里借的画师何时还回去。”
“是。”
第170章
凤霄是独自一人走的。
毕竟是去秦王府赴宴,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
崔不去让人回去报信。
至他带着关山海出了城南时,长孙菩提已经在城门等候。
与他一道的,还有秦妙语。
秦妙语上前行礼:“崔尊使,二府主让我跟着您。”
崔不去点头接受,没有多余废话。
在有必要的时候,他不惮以命犯险,获取必要的利益。
但在没有必要冒险时,他也不会鲁莽行事。
有长孙和秦妙语等人在,即使遇上萧履,不说全身而退,起码也留有命在。
更何况上回酒肆一战,萧履同样身受重伤。凤霄说过,如果对方没有熬过走火入魔功力更上一层的际遇,那么现在伤势应该还没好全。
一头病虎虽然还是老虎,终究少了三分威力。
百姓倾城而出,似乎打定主意通宵玩乐,换作往常这个时候,早已家家熄灯上床歇息,此时却仍旧人人举灯兴致勃勃,从城楼往下看,宛若长龙游走,火光熠熠。
崔不去几人出了城门,未随人流往放灯处走,反而拐了个弯来到流萤亭。
亭外灯笼点点,立了几处人影。
亭内端坐一人,摇扇煮茶,炉火飘星。
茶香隐隐约约传过来,似还夹杂小点心在炉火上烤的咸香。
崔不去待要过去,长孙菩提拦住他。
“那不是宇文县主。”
自然不是宇文娥英,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身影,而且跟凤霄一样穷讲究。
崔不去淡定自若:“走吧,与我去会会云海十三楼的萧楼主。”
秦妙语和关山海吃惊不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也并非害怕到转头就走,但云海十三楼接二连三搞事,从六工城到光迁县,几次差点让他们栽了跟头,无论解剑府还是左月局的人,对萧履此人皆忌惮得很。
他们几个人既未鬼鬼祟祟,声音也没刻意压低,亭中之人又岂会没有察觉?
很快,便有人朗声道:“外头天寒风大,崔先生何不移步亭中,与故人一叙!”
长孙倒也罢了,秦妙语和关山海二人,当日酒肆一战,他们虽未亲自与萧履交手,却亲眼看见萧履跟凤霄如何生死激战,不分上下,在五五之数中偶得胜算,方才颠覆了那夜的战局。
饶是如此,事后若非凤霄自己命大,闯过走火入魔的难关,如今解剑府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更何况玉秀假扮阿波可汗,差一点点就以假乱真酿成大祸,博陵郡时元三思以故人身份接近崔不去,引君入毂,几令凤霄和崔不去二人折损在天南山,更不必提萧履借光迁县的水灾推波助澜,隐身幕后翻云弄雨。
每回,他们都以为云海十三楼已经精英殆尽,搞不了事的时候,萧履都会再一次给他们“惊喜”。
关山海不得不想,若不是遇上崔不去,云海十三楼过往那些阴谋,指不定哪次就成功了。
秦妙语对上萧履,压力就更大了。
从前她是扶余门弟子,而扶余门为云海十三楼所领,也就是说,萧履是他们门主的上司。
虽然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萧履未必会记得她,但在随崔不去走向亭子时,秦妙语难免心头战战,疑神疑鬼。
幸而,萧履根本就没留意她。
对方仅仅扫了随同崔不去而来的几人一眼,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崔不去身上。
似乎唯有他,才值得萧履另眼相看。
“风寒之夜,得遇故人,煮茶论道,岂不快哉?”
萧履的声音遥遥传来,清朗明澈,似吹尽寒风之后的枝头,即将绽放出新绿的春意,令人不禁生出心头舒展的慵懒。
但,除了崔不去之外,无人敢因此放松警惕。
“萧楼主借宇文县主现身,吸引我前来,你就不怕我现在一声令下,让陛下派京师禁军倾城而出?纵你武功盖世,只怕也难逃生天。”
崔不去如是说道,顺着萧履的相请手势,在他对面坐下,伸手端起面前刚刚斟得七八分满的茶杯,举杯轻嗅,不吝夸奖。
“好茶。”
萧履双目笑意盈然:“是好茶,我特地从南边带来的呢,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三番几次陷崔不去于死地,见面时却言笑晏晏,毫无隔阂生疏。
不知情的,还当两人真是关系匪浅的老朋友。
秦妙语很担心崔不去被这种温情脉脉的言语所迷惑,当真喝下这杯茶。
但事实证明她小看了对方。
崔不去反手把茶水往身旁一浇。
“以茶代酒,敬这些年被萧楼主坑死的人,希望他们九泉之下,不要瞑目,冤有头,债有主,早日上来找你报仇。”
秦妙语差点笑出声,好悬忍住。
她偷瞄长孙菩提一眼,这位左月副使形同入定,木头人杵着,仿佛没听见二人的对话。
崔不去咳嗽道:“萧楼主知道,我身体素来不好,不耐寒风久坐,我们开门见山吧。”
萧履笑道:“抱歉,谁让你总被折腾,也还有一口气在,差点让我忘了你也是个重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