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说他不够好,只能说,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纵使我们勉强在一起,也一定不会快活。
我决定同他摊牌,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们彼此缠绕在一起,只会让彼此痛苦,以性命为赌注,只会将脆弱的感情磨灭干净——这是我哄骗他的话语,我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一旦离开这里,就隐姓埋名,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不同他纠缠在一起。
我离开他,他一定会难过吧。
但我不离开他,他会将我逼死的。
很抱歉,我不够无私,在他与我之间,我选择自己。
我们在花园里散步,他挽着我的手,我没有挣脱,我在纠结着要怎么同他说,他却突然将我扑倒在地。
我躺在柔软的草地里,想问他怎么了,却看见艳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子弹射进了他的头颅。
55.
他的血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温热的,我呆愣了一瞬,随即将手表的表盘狠狠地磕向了地面。
“嗡——”
手表发出了刺人的声响,整个房间都拉起了警报,几乎是下一瞬,我就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侵入者被当场击毙,辛宴的下属和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辛宴从我的身上抬到了担架上。
有人在我的耳畔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也辨不清,我踉跄地站了起来,眼里只有辛宴被推走的身影,有人在搀扶着我,有人像是要阻拦我,我不管不顾,机械地向前冲,直到白色的大门挡在我的面前,直到有声音传入我的耳廓——那人说:“医生在急救,小少爷你不要去打搅。”
我的理智终于回来,随之而来却是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我坐在急救室的正对面,大脑里循环播放着种种糟糕的结果,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大脑空荡荡,却像是已经得知了辛宴的死讯。
我从未想过,辛宴他会救我,即使我清楚地知道,他真的爱我,即使我主动或被动,救了他很多次。
而现在,他躺在急救室里,我不得不面对一个可能——他会死的。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清楚明白他罪无可赦,他手上沾染的血债足够他去死一百次,我不该对这个杀人犯抱有哪怕一丝同情。
但作为他差了一点就订了婚尚未分手的男朋友,我却三观不正,一点也不想他死。
手术进行了很久、很久、很久,我坐在座椅上也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中途有人送来了饭菜,我不想吃,但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吃可能会撑不下去,而我想在这里,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我不想从他人的转达中,才知道,辛宴他最终是死是活。
或许坏蛋总是长寿,辛宴即使被子弹射进头颅,却依然没有死,子弹被完整地取出,而他陷入昏迷,按照医生的估计,应该会在一周内醒来。
实话实说我有一点高兴,在我试图同医生说些感谢的话语时,却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昏迷中。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时手上还插着输液的预留针,我睁开双眼,就看见了管家的身影。
管家对我露出了一个严肃的笑容,他说:“小少爷,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听哪个?”
我想了想,说:“先说坏的,再说好的。”
他并不意外,他说:“坏消息是大少爷虽然醒了,却因为子弹的缘故,大脑出了些问题,他忘记了与你相关的记忆。”
“好消息呢?”我听到了这个坏消息,心中竟然平静无波,一点也不难过。
“好消息是大少爷的执念应该也随着记忆消失而消失了,小少爷,如果你想走,大少爷应该不会拦着你了。”
第十二章
56
我的男朋友他失忆了,现在选择权交给了我,我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我并没有立刻下了决定,只是在修养好身体后,过去看了看他。
他盯着我看,眼里是陌生与戒备,他问:“你是谁?”
我笑了起来,应该是傻乎乎的,因为我从男朋友的眉眼间看出了极轻微的无奈,我就好脾气地同他说:“我是你男朋友啊,你对我很好的,给了很多很多钱给我的。”
他也笑了起来,带着一点点冷酷的味道,反问说:“是么?”
那一瞬间,我确认了管家没有骗我,他也没有在演戏,他是真的遗忘了我,所以才会心怀戒备,一点也不相信我。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下属。他的下属问我:“你决定要走,还是要留?”
看来管家所说的,是他们共同商讨后的结果,看似给我选择,实际上,是在暗搓搓地希望我走。
或许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黑社会是不应该有感情的,辛宴对我的爱情,会干扰到他的判断,影响黑社会的生意,是有害而无利的。
我倒没怎么生气,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倘若我们身份掉转,或许这也是我的选择。
更何况我明显已经不想再呆在辛宴的身边了,趁着这个机会让我走,称得上皆大欢喜,或许难过的只有辛宴,可他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也就不会难过了吧。
我下了决定,并将决定告知了管家,管家说如果我立刻提出要走,或许我男朋友会心生怀疑,一旦他去调查,就会轻易戳破假象,我就走不了了。
我问他什么假象?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不爱你的假象。”
我“哦”了一声,也没什么想说的。
“得想个法子,让你的离开合情合理。”
“什么法子?”
管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要贪财又粘人,势力又恶毒。”
“……”一瞬间,我以为他给我看的是恶毒男配的剧本。
57.
我的失忆的男朋友出院回家了,迎接他的是长长长的一串账单,大概有十米那么长,客厅里堆满了我买的各种各样的奢侈品,我坐在沙发上,单手抛着钻石,单手夹着手机,同刚刚在ins上认识的名媛沟通最近有哪里适合烧钱。
男朋友看了一眼那条长得很壮观的账单,又转过来看了我一会儿,他一点也不温柔,打断了我的电话,他开口的时候我以为他会说:“你怎么能这样乱花钱。”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钱还够花么,不够同管家说。算了,我再给你几张卡吧,不限额度的,随便花。”
这话说出口,我没愣住,他反倒是愣住了,像是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似的。
他抿了下嘴唇,转身就走,不像是有事要做,倒像是落荒而逃。
我敷衍地同电话对面的人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开始觉得,竟然真的按管家的说法去做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傻缺。
但箭已经开弓,总不好半途而废,于是第二天,我就闹着要收购一家报社,理由是对方竟然拍了我的照片,放在报纸上瞎写一通,还花了巨大的问号,猜测我和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
男朋友手里的报纸被我抽了出去,我气呼呼地同他闹,命令他立刻去收购,他皱紧了眉,就在我以为他会说我胡闹的时候,他却说:“收购太便宜他们了吧,还是让他们的报社倒闭吧。”
我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霸总言情剧里,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不到三十分钟,我就在电视里看到了一条紧急插播的消息——那家报社由于偷税漏税被官方点名批评、勒令关门。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使出杀手锏。
他大病初愈,与朋友们久别重逢,我手里拿着香槟闯入了他们的聚会,毫不犹豫地将香槟泼向了一个曾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我的男人。
对方狼狈极了,几乎是立刻拔出了枪,想要杀我。
我也冷笑着拔出了枪对准了他。
男朋友伸出了手,将我的枪夺走了,我委屈吧啦地看着他,准备跟他大吵大闹,他却用我的枪射穿了那人的肩膀,他冷漠地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用枪,对准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