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夏至问,“好些了吗?”
我愣愣的点点头,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仍然在为刚才的相拥热吻呐喊助威。
“你在这等会。”夏至说完返身跑回酒吧,没多工夫又出来了。
“回学校吧,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他把吉他背在背上,朝我伸出手。
我们手牵手大方的走在还不算冷清的大街上。
走了几分钟后,我彻底清醒过来。
我跟夏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吻了,还是湿吻!就跟之前Jack和他的男朋友一样!我的天……我以后要怎么继续在紫格待下去呢……
我们拐到一条小巷,巷口有一家店还灯火通明,我斜眼瞟了瞟,四个熟悉的大字,悦来酒店。
嗯?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脚步有些迟疑,夏至回过头看了看我,又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酒店,他握着我的手稍稍紧了紧,脚步加快了一些。
我忍不住噗呲一笑,“夏至,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他说,“就是想早点回去睡觉。”
“都这个点了,你们宿舍还没锁门吗?”我问。
“糟了,我忘记叫人给留门,等慢慢走回去他们估计都睡了。”他说。
“那要不……”我故意拖长语调,“就去……”
“去你宿舍吧。”他快速的说。
其实看到酒店时,我也并没有真的想要怎样,可宿舍那么窄的床……危险指数一点都不低于酒店的大床。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完全多余。当我跟夏至回到宿舍,一躺到床上,就几乎秒睡。压根来不及想入非非。当然这是后话。
快走到学校时,我想起什么来,问他:“你是不是之前偷偷来听过我唱歌?”
“嗯,”夏至坦白承认,“我担心再出来个Jack啊Leo啊什么来,可不得把你好好看牢了。”
“那你哪来的时间练吉他啊?”我问。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他轻松的说。
话虽如此,可我能猜到他为了练吉他牺牲掉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宝贵。就算聪明如他,在基本功较薄弱的前提下,要学会这么一首曲子,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还需要边弹边唱。
我把他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冲他咧嘴一笑。
他轻轻在我额头上弹了弹,“我没事。”
“你以后别来了,好好在学校自习吧。”我说。
他沉默片刻,说:“行吧,我其实也真的没那么多时间过去陪你。”
“等以后我们毕业,有时间了,你再好好练歌,去紫格弹唱给我听。”我说。
“行,没问题。”他说。
可我万万没想到,毕业之后当了医生的夏至,忙起来更疯狂。别说练吉他唱歌,就连听我唱歌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后晚见
第45章 寒冬
大四上学期,我凭借临场超常发挥,顺利拿到了高级口译的证书。
可惜兴奋没多久,我们就遇上了寒冬。我和夏至第一次在异乡过了新年。因为那年冬天,整个南方遭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冰灾,我们回家的路途太过遥远而被迫中断。
一开始只是气温骤降,C市突然下起大雪。可是,大家只有兴奋与惊叹,没有人在意这种天气的反常。我和夏至拿着订好的火车票,背上简单的行李来到车站。
在呜呜泱泱的扛着大包小包的人群中挤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总算进了候车室。可迎来的却是火车晚点的消息。春运的火车,晚点就晚点吧,我们等。
候车室人越来越多,四周一片嘈杂。我们坐在报纸上,抱着包,紧紧挨着对方,耐着性子等待。时间就像水滴,一滴,一滴,过得及其缓慢。
“阳阳,”夏至拍拍自己腿上的包,“你要不趴下来睡会吧。”
虽然这个提议深得我心,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搅得我直犯困,可好歹大庭广众之下……
我摇摇头,“不用,我不想睡。”
“那要不……”他朝我大腿处瞟了一眼。
“你也不想睡,”我赶紧说,“我们聊会天就不困了,聊什么呢?就聊我们小时候那个暑假吧……”
他看了看我,噗呲一笑,“好啊,那个暑假你没少欺负我,我都一一记着呢……”
“什么?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我们还是就这么待着吧。”我担心夏至翻起旧账来止不住,赶紧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夏至弹了弹我的额头,哈哈笑起来。
我们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最后终于等来了晚点通知以外的消息。
坏消息。
因天气原因,目前南方的铁路交通大部分瘫痪,多趟列车滞留在半途无法前行,通行时间未知,建议广大旅客采用其他交通方式。已购票的旅客请到售票窗口办理退票手续。
我当下的第一反应是,我讨厌下雪!
没等我有第二反应,四周就炸开了,人群一片骚乱,像油锅里四处乱窜的蚂蚱。夏至赶紧拉我站起来,“走!先出去再说!”
不断有人推搡挤弄,我们的手紧紧握住,不敢有丝毫松劲。好不容易出了大厅,我们直奔售票处而去。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之后,把两张回家的车票给退了。
在排队期间,我们又电话查询了机票和汽车票的情况,很郁闷的是,机场已准备封航,长途汽车停止对外售票。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们快速商量了一下,决定就留在C市过年。可学校已经闭校,没法再回去住,我们只好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破破旧旧价格便宜的小旅馆,以每天30元的价格跟老板暂定了半个月的短租。
也幸亏我们找的及时,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很快就爆满了。
小旅馆房间狭小,床和桌椅都十分陈旧,好在有扇小窗,有热水壶,热水器和老式电视,可惜没有一次性用品,更没有空调。
考虑到过年周边的店铺估计都会关门,我们抓紧时间到附近的大卖场去采购了一番。除了毛巾牙刷香皂这些生活用品外,还囤了一大堆泡面、火腿肠和熟食。过年就靠这些了。
窗外雪已经止住,远处高高低低的屋顶上雪白一片。近处的道路上,积雪已经被来往的车辆碾出不同尺寸、不同轨迹的深色印子,最后慢慢的全变成了泥灰色的冰,脏兮兮的覆盖在路面上。
路上有几位穿鲜绿马夹的环卫工人在铲冰。
“夏至,”我回头朝正在看书的人笑笑,“我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
“好。”夏至放下书,笑着答应。
室外温度比起室内来,其实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呼啸的北风,显得更加冰冷。
我们用大衣的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沿着街道慢慢朝环卫工人走去。
“大叔,”我对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工人说,“我们帮你们一块铲吧。”
大叔看了看我们,“你们还是学生吧?瘦瘦小小的,能行吗?”
“叔,您放心,我们力气大得很。”夏至说。
“哦哟,那太谢谢你们了,我们正愁人手不够。”大叔乐呵起来。
于是我跟夏至兴致勃勃的加入了铲冰队伍,弯着腰扬着锹认真对付起地上厚厚的冰。
一干就是一下午。尽管身体一直处于运动状态,可我的手脚依旧冻得失去知觉,手套和袜子鞋子对严寒的抵御简直跟皇帝的新衣一样。
大叔得知我们从外地到C市上学,今年没法回家,便非常热情的邀请我们同去他的家里,吃一顿便饭。我刚想开口应下,结果夏至客气的给拒绝掉了。
“干嘛不去大叔家吃饭啊,我好想喝点热汤。”回旅馆的路上,我问。
“回去泡面,我吃面,你喝汤,”夏至说,“老坛酸菜、红烧牛肉、竹笋老鸭……随便你喝。”
“我能申请再吃点面吗?”我问。
“能。”他认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