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狗相遇必有一受(5)
“是啊，尤其怕丢好看的技术狗。”
等江淮兴趣淡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两人塞了一肚子小吃完全不觉得饿，晃着晃着回家去了，毕竟现在家里的的做饭大业都交付给江淮了。
“哥，你又买了一堆！”听江阳这口气，江淮还是个惯犯。
“嘘，我给你带了不少小吃。”
“贿赂也没用，你别妈看见，不然又说你。”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这么啰嗦。”
“江淮，说实话吧，你其实是个女的吧。”林恪加入了战局。
“不是，我一年就逛这一次。”江淮有点委屈。
“一次赶上一年。”江阳不服。
“行了，你中午别吃饭了。”
“看你敢，等妈回来我就告状。”
“叔叔中午不回来？”
“我爸他们单位福利还行，中午在单位吃。”江淮边说边看冰箱，“就咱们三个吃，我和你林哥都吃差不多了，中午煮饺子行吗？”
“行。”江阳和林恪都没意见。
在江淮家的日子过得很舒服，林恪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着江淮四处乱晃，看电影、唱歌、和朋友打牌。也不知道江淮和他父母怎么说的，反正他们没问过林恪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也没在林恪面前再提过父母这个话题，林恪真的很感激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脆弱的自尊。
生平第一次，林恪在别人家过年，大年三十晚上和江淮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回卧室给父母尝试着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居然有人接了。“喂？”听到妈妈的声音，林恪忍不住酸了鼻子，“妈！”
电话那端声音突然小了很多，像是不想被人听见，“儿子，你在哪儿呢？”
“我在同学家过年呢。”
“唉，真的不能改吗？”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妈真不懂，前两天我和你爸提起你，他还是生气，骂了我一顿，让我不许提。对了，你有钱用吗，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林恪强忍泪水，“挺好的，学校发的津贴我都够用，我同学家里对我也挺好的。”
“那就行。”妈妈还要再说，那端就传来了声音，“谁打的电话？”
“没事，我一个同事打来拜年的。”
“哦”，父亲应该是信了，没再问。
“妈，我挂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儿子不孝。”
“唉，你也照顾好自己，想通了就回来，只要你认个错，你爸就会原谅你了。”
挂断电话以后，林恪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想说说不出，想哭也哭不出。
“你没事吧？”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没事。”
“给家里打电话了？”
“嗯，你们指挥狗都这么灵敏吗？”
“我爸妈都睡了，你想喝酒吗？”江淮意外地没回应他的玩笑。
“不用，江淮，我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难过。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江淮？”
“我希望家人身体健康，江阳学习进步，我爸工作顺利，我妈的超市生意兴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自己越来越优秀。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时光倒流，回到我高考分数出来那一天，我希望我足够冷静，我希望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你说了什么？”
林恪把头埋进了自己双膝之间，没有回答，可这一次江淮没有放过他，“你到底说了什么？”长久的沉默，比任何一次都要久，江淮不再催促，他只是静静等待，他在比，比谁更有耐心。
“我说，爸妈，我喜欢男人。”林恪终于说了出来，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所以江淮听得很吃力，但终归是听懂了。
第 4 章
林恪抬起了头，早已满脸泪水，开了头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他憋了太久了，他早就想找个人说一说。也许今天这个时间、地点、场合、人物都不合适，但他真的想说一说，这些东西压在他身上太久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我初三的时候，学校因为压力太大，特地请了一个心理辅导教员过来给我们疏导，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就是有时候他们聚在一起看片、讨论女生的时候，我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反而觉得隔壁班那个田径队的队长长得不错。我一时好奇，就去了心理辅导教员那儿。同性恋，我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每个班里总有一个有点娘的男生，我们班也有，他们总叫他同性恋，感觉就跟娘娘腔一个意思。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同性恋，毕竟我和那个男生一点都不一样。我不敢说，任何人都不敢说，我怕被嘲笑，像那个男生一样。这之后疯狂地找各种这方面的书看，在网上疯狂地搜索，越看我心越凉，那个老师没说错，我真的是，我真的喜欢男人。我一直不敢说，我想我得找一个最好的时机告诉父母。我努力学习，我拼命压抑，结果我的高考考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好。我以为我终于有资本了，我以为这是最好的时机。却原来，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那样一个好的时机，什么时机都不好，最好的办法是不说，永远不说。我就应该接着隐瞒，如果我不说，我父母就会像过去的十八年一样接着爱我，我就会一直是他们的骄傲，如果我不说，我就可以去清华，过我想要的生活。我什么要说呢，我不说就好了！”林恪泣不成声。
江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林恪拉进自己的怀里，想给他一点安慰。
等林恪冷静下来的时候，江淮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林恪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尖都红了，一半为自己的失态，一半为江淮的衣服。
“林恪，过十二点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林恪，你没有错，你说了没有错，你不说也没有错。喜欢谁不喜欢谁，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不是你能决定的，能用理智去判断的就不是爱情了。你的父母只是暂时不接受而已，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一年两年，他们总会有想通的时候，可如果你永远不说，你就要演一辈子的戏。和一辈子比起来，几年的等待，值了。”林恪从来没有听江淮认真地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他只是看着江淮的眼睛，就觉得这个人说什么都对。
“睡吧林恪，明天起来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他明明不信的，他明明觉得已经跌倒了谷底，可这个人偏偏三言两语就让他振奋了起来，真的相信明天会不一样。
“你不讨厌我吗，江淮？”
“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喜欢男生。”
“那我喜欢狗，你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你喜欢猫啊。”
“这不一样，江淮！”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不会因为你喜欢猫而我喜欢狗就讨厌我。我也不会因为我喜欢女生而你喜欢男生就讨厌你。一样的。”江淮转过来冲着他一字一句又说了一遍，“一样的。”
林恪被看得心脏跳的有些快，他赶紧转过身去，“谢谢你，江淮。晚安”
“晚安。”
新年过了，江淮和林恪的假期就剩下十来天，这十来天江淮跟着家里四处走亲戚，林恪本来觉得自己跟着去不好，江淮非要拉着他一起，哪儿都不撒手，于是林恪就跟着他见遍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虽然觉得很烦，但是林恪知道，江淮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怕自己一个人会觉得孤单。这个人，他怎么这么好，好得让自己害怕。
“妈，真别塞了，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怎么吃不了，你们两个大男生，这么点东西都吃不了吗？”
“火车一共就十来个小时，您快给我塞了一年的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