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知道顾晋渊在想什么,淡淡道,“我试过了,一直都取不下来。”
“那就暂时先戴着吧。”顾晋渊低头亲吻着顾予的手背,“等到你想取下的时候,也许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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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靳烽虚弱的垂着头,如抽了筋骨一般无力的弯着腰。
那块戴在脖颈间的玉坠从衣领口滑落,悬挂在空气中轻轻晃动着。
靳烽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块晶莹剔透的玉坠,就是嘀嗒作响的钟摆将时间缓缓拉回到了过去,曾与那个男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播放....
恨,永远比爱更容易让一个人成长,它可以斩断一个人心里的所有牵挂,让人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步向无间深渊.....
“袁老明早就会回来。”站在靳烽床边的凯尔说道,“在此之前您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属下。”
“去我以前住的别墅,替我拿回一枚戒指....”靳烽声音沙哑,但却格外阴冷。
“请问靳总那枚戒指有何特征。”
“你认识的.....”靳烽转头看着凯尔,面色如冰“袁晟江送我的那枚扳指......”
(哈:爱上顾晋渊的色.鬼们,你们对得起我可怜的烽烽哥吗~)
第六十五章 代价!
雨下了一整夜,凌晨六点,窗外依旧还是雷雨交加。
房间内的窗帘未拉,但依旧可透过那层薄薄的帘布看到狰狞的闪电。
靳烽这一夜都没有躺下,就这样不声不响,一动不动的在床头靠了一夜。
直到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然后听到袁晟江对凯尔说的“任何事都不要进来打扰。”
最后,是门缓缓关上的声响.....
靳烽抬起头看着走到床边的袁晟江。
其实靳烽那张伤痕错纵的脸,很难明辨出什么情绪,但袁晟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不是针对自己的寒意,而是针对这个世界...
袁晟江在靳烽床边的一张座椅上坐了下来,他撑着一根黑色的手杖,手掌心交叠着搭在手杖圆润的顶端,神态一如既往的温沉,鼻侧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令他再平和的姿态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救你,属于我个人意愿,所以我不会让你为此付出什么。”袁晟江缓缓道,“另,我也可以担下你日后治疗的全部费用,就当是....”
袁晟江的声音戛然收住,因为他看到靳烽搭在床边的手,右手拇指上,戴着他曾送给靳烽的那枚扳指。
袁晟江没有再说话,他拿起身旁桌上的紫砂茶壶,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杯茶。
“除了不会做你的人。”靳烽看着袁晟江,“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靳烽轻而易举的挑破了袁晟江内心深处的欲望,并将其瞬间掐灭,他一直都知道袁晟江对自己的想法,他也曾一度为此感到恶心,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如袁晟江所愿。
他和袁晟江之间,最亲近的关系也只止于他是袁晟江的外孙,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
靠近嘴边的茶又被袁晟江缓缓放下,他抬眸看着床上的靳烽,靳烽神情依旧冷峻,那双锋利的眼睛,活像头磨尖了齿爪的野兽。
“有件事其实我早该告诉你。”手指在杯壁上摩挲,袁晟江若有所思道,“你母亲并非我亲生,他是我一已故知己的女儿,我只是她的养父,所以我跟你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靳烽顿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低哑道,“我的这条底线,高于我活下去的欲望,除此之外....我可以无条件接受一切...”
“索取与付出,该是等价的....”袁晟江徐徐道,“况且是以你现在的起点....”
靳烽几乎要咬碎牙,他胸腔蓄积了太多太多的恨,其中,也有恨自己的无能。
其实他知道的....
想要成为恶魔,必先走下地狱.....
靳烽头无力的仰靠在了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袁晟江啜了口茶,然后盯着靳烽拇指的扳指,沉吟片刻才徐徐道,“那枚扳指,很适合你.....那就一直戴着吧,戴到我死的那天才可褪下,若你死在我前面,我也会让扳指与你陪葬。”
袁晟江说完站起身,他走到床边离的靳烽更近,面无表情看着靳烽继续道,“在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情之前,你可以一直坚持你的底线,但在那之后,你所走的每条路,都必须由我决定,哪怕是死亡....”
靳烽没有说话.....
“在你恢复之后,我会向外界宣称你是我袁晟江认的义子,未来将继承我的一切.....”袁晟江道,“凯尔从今天起将跟着你为你所用,记住,从前那个靳家的二少爷靳烽,已如报道中的那样死了,从这一刻起,你姓袁.....”
袁晟江说完再次看向靳烽拇指上的戒指,轻轻笑道,“的确很适合你.....”
袁晟江离开的时候,靳烽嗜血剜肉般的目光就钉在袁晟江的背上,如果人的目光可以化为实质,袁晟江恐怕要被靳烽千刀万剐。
其实袁晟江不知道,那些用来约束活人行为的道义,信仰,以及各种底线,早在靳烽的心里碎成了满地狼藉。
相互理解,永远都是建立在有相同遭遇的基础上,所以不会有人明白,在被那场风霜洗礼过的靳烽现已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也不会有人猜透他即将走的每一步....
包括袁晟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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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梦惊醒的顾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半夜偷偷爬上他床的温尧吓了一跳。
因为明天就是安淸蕊的手术,温尧准备和顾予一起去医院,所以在送顾予回公寓后就央求顾予留他一晚,然后在顾予夜里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尧偷偷从客房跑到了顾予卧室钻进了被窝。
困顿不已的顾予哭笑不得,最后也懒得驱赶,在温尧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轻声责备了两句,然后直接在温尧旁边躺了下来,直到被噩梦猛的惊醒。
“怎么了予哥,做噩梦了吗?”温尧坐起身,他打开床边桌上的台灯,扭头便看到顾予那张惨白如纸的脸,额间全是冷汗。
顾予双手压着额头,闭着眼睛缓和了好一阵才重新躺下,他背对着温尧,淡淡道,“没事,把灯关了继续睡觉.....”
“......奥。”
温尧躺下后,几次想伸手去搂顾予的背,但心里清楚顾予讨厌这样的行为,于是都忍住了。
“予哥....”温尧轻声道,“你....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事儿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顾予拉了拉被子,有些不耐烦道,“胡说什么呢,赶紧睡觉,再吵下去以后别在我这留宿。”
“......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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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到了医院,顾予才知道即将给母亲*源的并不是顾成梁,而是另一名年轻的志愿者。
此人没有跟顾予明说自己的来历,只说他是一月前通过顾成梁才知晓安淸蕊的情况,在确定自己是匹配的**后才自愿前来做这场手术。
只要安淸蕊能恢复,用了谁的肾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顾予心有不甘罢了。
顾成梁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将肾换给安淸蕊,他是找好了人选才会在顾予面前如此殷勤,其实顾予私心里是希望自己母亲用的是顾成梁的肾,他觉得这是顾成梁还清欠母亲所有的最好方式。
顾成梁也来医院了,他在安淸蕊手术室前一直陪着安淸蕊,使得安淸蕊被推进手术室前的一刻还满面笑容,拉着顾予的手反倒安慰起顾予来了。
“妈会没事的。”安淸蕊轻声安慰一脸担心的顾予,“妈还要看你成家,等着抱孙子呢。”
安淸蕊能从一个萎靡不振,抑郁想死的妇人变的现如今这般乐观,顾成梁有着必不可少的功劳,顾予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顾成梁,自己的母亲怕是此刻早生命垂危,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