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路茗气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没死,关在柴房。”
路远如释重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路茗看他这样子已是无可奈何,“就算没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爹!”
“你可是我路家的儿子,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可李墨他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他不都承认了吗?如果不是他勾搭你,你又怎么会受他蛊惑!”
“不是的,爹,不是他说的那样,是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
路茗打断了他,怒气冲冲。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路远实在不放心,又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
“将他卖给其他人,总之让他走地越远越好!”
“不要!爹,我求你!不要赶李墨走!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不能没有他!”
路远紧拽住了路茗的衣袖,脸色苍白。李墨原是大家之子,因受连坐的牵连被迫为奴,是路远在街上的贩子手中将他买回来的,千方百计才让路茗将他留下来的。
“你……你是想气死我?”
“爹,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李墨他不能离开我!”
“好,既然这样,你就参加今年的科举,若是中了状元,我就留他,若是你没有中状元,他就别想出现在路家。”
路远点头默许,虽然对官场憎恶到了极点,但为了李墨,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把门打开!”
阿福忙去把门打开,路茗走了进去。
路远靠着桌子睡着了,头发凌乱,样子十分狼狈。路茗只觉得心里烦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这么一个不中用的情种!路茗踢了他一脚,路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路远视线清晰后,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的是路茗,又将眼睛闭上,不愿理他。
“你给我起来!”路茗简直怒不可遏。
“你要干嘛?”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还能什么样子?你不就想看到我变成这样吗?赢得功名,现在还要迎娶龚家小姐,还可以助你更上一层楼,你看,多好!”路远苦笑起来,自己现在的生活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这是为你好,你已是状元,如果娶了龚尚书的女儿,你以后的仕途就无忧了。”
“可小墨没了!小墨不在了!”路远吼道,两行清泪,“什么功名利禄?什么仕途无忧?我都不要!我只要小墨,你把他还给我!”
“你……那个狗奴才有什么好!何况他是自己去寻了短见的,你来找我还?”
“如果不是你,我和他怎么会分开,我怎么会让他去做那样的傻事!如果我在,他就不会死,就不会舍得离开我!”
“你……”路茗围着屋子转了几圈,看着几近疯癫的路远简直心如死灰,“反正他已经死了,你再怎么难过也于事无补,反正你到你生辰那天,你非娶龚家小姐不可!”
看着路茗走了出去,路远将桌上的茶具掀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追随李墨而去,可他想到李墨的信中的话:你不要随我而来,我不会等你,若你执意来了,那我们就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公子,你走慢点!”
老管家紧跟着路远,奈何路远虽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可疯跑起来真是任谁也追不上!
“难得父亲允我出门,且今日又是我生辰,我可不想还受你管束。”路远嘟囔道,又飞快地跑了起来,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路远看到前方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几乎把一条小路围得水泄不通,好奇心顿起,也钻到了人群中去。
路远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笼子,这些笼子里装得不是什么罕见宠物而是人,活生生的人。处于路远最面前的一个笼子里的是一个小孩,年岁同路远差不多。
那男孩穿着红衣袄子,从脖子到脸的皮肤都很白皙,五官小巧标致,特别是那双眼睛,大大圆圆的,澄澈明亮。他正不安地看向地面,双手环膝,紧咬着嘴唇,像是十分害怕。
“喂!”
路远轻轻地拍了一下笼子,让李墨看了过来。
“我叫路远,你叫什么?”
“我……我叫李墨。”李墨抬头看了看他,觉得路远长得也挺可亲,也就回答了他。
“李墨?”路远摸了摸头,“你为什么要在笼子里啊?”
“他们要卖了我,所以把我关在了笼子里,害怕我逃跑。”李墨说着,忍不住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卖了你?”
“嗯。”
“那……你跟我回家吧!”
“啊?”
“放心,我家很有钱,等我买了你,就不会把你关在笼子里了。”
李墨听到这儿,脸上露出了微笑,小小的牙齿也露了出来。路远看见他笑,自己也笑了起来,总觉得李墨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公子,这是礼服,我给你拿来了。”
阿福说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就出去了。
路远望了一眼桌上的那刺眼的红袍,冷笑起来,今天又是他的生辰,十二年前的今天他遇到了李墨,而十二年后的今天,李墨已经不在,自己却还要娶那龚家小姐!真是讽刺,命运怎么可以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公子,你怎么还不换上啊,马上就要去迎亲了,你快换上吧!”
阿福再次走了进来,却看到桌上的礼服依旧在原位,劝道。
“我不会去的!”
“可老爷那边……”
“阿福,我想问你一些事。”路远打断了他,问道。
“嗯,什么事?”
“小墨究竟是怎么死的?”
阿福看到路远直盯着自己,不安地看向了别处,“就是……服毒,你不是知道吗?”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了解他,他不可能舍得就这样离我而去!还有你那日说的,他嘱托你照顾我,他也定不是像他信上写的那样对我只有恨意。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子……我……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
阿福害怕地看了看门外,又放低了声音,“要是让老爷知道,我……而且小墨也说不让我告诉你!”
“好,你可以选择不说,你不用担心被我爹知道,你现在就可以去找管家,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明日你就可以滚了!”
“别啊,公子,我说,我全都说,只求公子不要把我赶走。”阿福吓地跪了下来。
“你起来,把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我。”
阿福缓缓地说着,只见路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皱地更紧了,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像是在隐忍什么。
“小墨!”
路远轻喊了一声,原本呆坐在地上的李墨仿佛活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路远,“公子?”
“小墨!”路远不顾一切,跑过去拥住了他,低声喃喃,“小墨……”
“真的是你吗?”李墨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在颤抖。
“小墨,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李墨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路远的肩头。
路远稍稍推开了些李墨,轻抚着他的脸,“乖,别哭!”
“你怎么会在……”李墨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瞥见了路远额头上的伤,手伸了过去,却不敢碰,“疼吗?”
路远将李墨伸出的手撰在手心里,“不疼。倒是你被关在这样的地方,你还好吗?”
“只要你没事我怎样都好!”李墨说着又紧紧地抱住了路远,路远也回抱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不怕老爷知道吗?”
“我让人看着呢,不会有事。我马上就要去京城了,离开之前,我想来看看你!”
“去京城?”
“嗯,我答应了我爹,只要我考了状元他就不会赶你走!”
“可你不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