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初恋+番外(4)
青年的脸色有些发红,他半跪在浴缸旁边,仔仔细细地放好衣服,再把浴巾展开,摊在最上面,好挡一挡湿气。
林佑缩在浴缸里,透过蒸汽,打量他细致的动作,突然觉得心里一酸,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即便如此,他也听见了,隔着朦胧的雾气转过头,无声地询问着盘踞在浴缸中央的妖孽。
这样专注澄澈的眼神,灼烧得林佑心窝一疼,他着迷似的膝行几步,带起哗哗的水声。
旋即一只湿漉漉的臂膀从浴缸边缘探出来,水珠圆润地分布在修长分明的指间,衬得关节和指尖的粉红愈发明艳。
这只手毫不客气地攥住余笑澜的前襟,一把将人扯到眼前,仰头就吻上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青年微微瞪大了那双利光逼人的丹凤眼。林佑更用力地吻下去,那点唇珠的质地果然很好,柔韧清新,带着微微的烟草气。
就在他想要探过齿间的刹那,对方如梦初醒,慌不择路地推开了他,带着怒意吼道:“别碰我。”
林佑晕头转向地跌回浴缸里,溅出一地水花,他大咧咧地敞着两条长腿,眯起眼睛,带着很天真的稚气,疑惑道:“我以为这是你要的?”
“不许拿这套来敷衍我!你真是……”青年困兽一样在湿滑的地面上退了两步,气得面目都有些扭曲,口不择言地冲他喊道,“你真当自己是出来卖的?”
这句话出口,春|梦般旖旎的氛围凉了一半。
林佑眉目凛冽,嘲讽地翘起还有些泛红的唇角,冷笑道:“是啊,500一夜。买吗先生?”
余笑澜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气得胸口一疼,连话都说不出了,抬脚踹飞脚边的沐浴液,一头撞出了门。
身后,林佑害冷似的蜷成一团,握着浴缸边缘的指节有些发白。
熬了十分钟,才觉得烧心的疼痛好了一点,他朝后仰躺在靠背上,心想真是越活越过去,年轻人不懂情趣而已,有什么好较真的。
——更何况对方正值盛年,却没情没趣地像块木头,貌似也是他这罪魁祸首害的。
突然心虚的林怂怂,朝下窝进水里,只留两个乌黑的眼睛在水面上,鼻梁里咕噜咕噜地向外吐着泡泡。幼稚且无聊,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他终于收拾干净浴室,外间的卧室已经成了一间大型吸烟包厢。
云雾缭绕似登极乐,只差一点仙乐齐鸣。
真荒唐,林佑摇摇头,自己年轻那会儿再怎么浪,也没有这样子吃过香烟。
在烟雾的中心,他如愿找到了那只不断散发出丧气的污染源,丧气鬼连呆毛都耷拉下来,显得极其可怜。
林佑心里最后一点脾气也给磨没了。他劈手夺过对方的烟卷,深吸了一口,在对方横眉瞪眼即将发作的时刻,俯下|身,就着一口烟吻住对方的唇。
这个吻很安静,丝毫没有方才旺盛的欲焰,好像平地燃起一簇野火,温柔地划开了沉甸甸的黑暗。
林佑反手按熄了烟,跨坐在对方膝盖上,专心致志地继续这个吻。
对方抬手抚过他的短发,又流畅地划过背脊,几乎不带欲念地,牢牢握紧了他劲瘦的腰——好像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
他们身后是整块落地窗,黑夜深处遥遥投进一点扭曲的霓虹,林佑在灯光晦暗的房间里抬头,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星光。
青年安静地仰望着他的下颌,林佑似有所觉地低下头,啄了啄对方的鼻子,轻声道:“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顶锅盖跑)
但总攻地位不可动摇啊口胡
已经养肥的欢脱星际言情文请戳
《星际暴走计划》
第3章 做个p
余笑澜脑中仿佛炸开了烟花,瞳孔微微放大,乌沉沉的眼睛里,全是对方的影子。
那人的动作很轻,垂眸时,黑而直的睫毛似墨笔画就,在颧骨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将轮廓凌厉的眼尾,做了个婉约的收尾。
修长单薄的手,还带着浴室的热气,往下,蝴蝶一样轻巧地拂过衣料。
裤链慢慢拉开的钝响,在后半夜的寂静里尤为刺耳。
一片混沌,余笑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道:“我,我去洗澡。”
林佑指尖还拈着对方西装裤的小拉链,闻言惊讶抬眸,无所谓地耸耸肩,从他腿上翻进床铺,裹着薄被滚了两下,一条长腿不安分地垂在地上。
余笑澜的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几乎不敢去看对方后腰凹下的弧度,他腾地站起身,险些在床脚绊了一跤,横冲直撞地跌进浴室。
双手撑在光洁的台面,蔫了的余小花很挫败地垂下脑袋——十年春|梦的另一位主演就在眼前,他却退缩了。
那首诗怎么说的,“近乡情更怯”?
十年来被记忆无限美化的存在,有朝一日突然空降,活生生,带着热气,简直令人害怕。
这个澡洗得尤其漫长且痛苦。
他一会儿想起记忆里高高在上的凉薄浪子,欲望勃发化身为狼;下一秒又想到一门之隔,躺在他床上的林佑本尊,以及那句漫不经心的“我欠你”,瞬间萎了。
一时冷热交替,酸爽无比。
“林佑,我……”天人交战后,余笑澜一脸悲壮地拉开那扇可怕的毛玻璃门。
然而,林佑没有叫他为难。
累极的老流氓仰面躺在靠窗的一侧,胡乱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余笑澜见他睡得大大咧咧,嘴角甚至还沾了点可疑的哈喇子,不禁扑哧一笑。
他把手指插进对方的黑发,感觉发根差不多干透,便放下吹风机,另抖开一条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林佑模糊感觉到床垫凹下一块,半梦半醒之间扯着自己的领口,嘟哝道:“做吗?”
平日里灵活的手指,只解了两个扣子就无力地垂下去,他又睡着了。
余笑澜又气又好笑,轻声骂道:“做个p。”
空调微凉,他重新把对方的领扣系到脖子,然后搂住半个身体都落在被子外面的林佑,抖开自己那一条薄被,裹住两个人,低声道:“别闹了,睡吧。”
直到窝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余笑澜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有些老了——林佑很瘦,肩胛骨如薄薄的蝶翼一样支楞着,全不如十年前那样的骨肉匀停。
这样也好,他想,像只被雨打湿的蝴蝶,只能暂避在他的手心里。
——艳遇之所以为艳遇,只因发生在模糊神智的黑夜里,一到早上往往原形必露。
【小兰:谢谢你好心收留,我还有事先走了。另,借了五百块,下次加利息还你。】
余笑澜在高层公寓里捏着纸条彻底暴走。对方甚至写错了他的名字!他越想越悲愤,心知林佑还没走远,一把抓起车钥匙就冲下楼。
旋风一样刮过旋转门,他站在清晨空无一人的街心愣了愣,拔腿左拐,往地铁站跑去。
而林佑,此时正在右侧的街对面——他换回昨晚的旧衣服,拿个破塑料袋兜着钱包手机和五百块,溜溜达达地往自己的贫民窟走去。
屋里空荡荡,陈胖子出门锻炼去了——死胖子最近新交了个女朋友,正琢磨着减肥呢。
矮桌上搁着一碗凉粥,下面压的纸条皱巴巴,展开一看,字迹和主人一样别扭:粥给你留的,电脑修好了。
林佑一翻,果然那堆死宅杂志下面是他黑屏一周的破笔记本,彻底修好不说,连存稿都没丢一张。
陈胖子这是愧疚了。五大三粗的陈胖子,内心住着个死傲娇。
林佑稀里马虎把粥一喝,从塑料兜里抽出两张毛爷爷,在纸条上补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水电。
他最近穷得叮当响,杂费全是陈胖子垫的。胖子大概是可怜他,连泡面也不许他吃了,每天变着法子留下点冷饭冷菜。